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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張嘴,慢慢說:笑... 這是他和顧辭說的最后一句話。 面前的男人笑的比哭的還難看,他像是預(yù)料到了什么一樣:喬久,喬久,你別留我一個人。 喬久眼角的淚水在闔上眼的那一刻掉下來,接著就有大顆大顆的淚水滴在他臉上,與此同時還有顧辭口中沒有說出來的那兩個字。 他說:我怕。 這個向來強大的男人示了弱。 可是喬久再也不會聽到了。 周圍的人圍了一圈,喬大河跪坐在地上,看著血泊中的喬久和顧辭,一瞬間好像老了十歲。 喬久再有意識的時候在葬禮上,腦海里出現(xiàn)了一個會說話的奧特曼:宿主你好,我是你的新系統(tǒng),我叫窗窗。 喬久沒心情跟他說話,他盯著不遠(yuǎn)處的顧辭,像是要把他盯出一個洞。 他瘦了很多,臉上都是憔悴。 奧特曼的語氣很欠揍:別看了,他又看不到你。 喬久朝顧辭的方向飄了過去,聽到王青青和他說話:你先去休息一會兒吧。 顧辭聲音沙?。何覜]事。 王青青還想說什么,被喬大河扯了扯衣袖,長長的嘆了口氣。 這是喬久的葬禮,他看著那副照片出了神。 但現(xiàn)在,他還沒有什么真實感。 他看著照片里的那個人。 小平頭,五官都不怎么出挑,雖然眼睛很大,但是眼角卻是微微下垂的,看起來不太有精神。 這是喬久第一次看到這個世界的自己,雖然他從記憶里知道原身的長相,但總不如親眼見到來的真實。 這是他,又不是他。 喬久睜著眼,有些迷茫。 奧特曼:你看啥呢別看了,我們什么時候走啊 喬久:我怎么知道。 奧特曼:你當(dāng)然知道啦。 喬久覺得這個系統(tǒng)有點智障:之前那個系統(tǒng)先生呢 他出差去了呀,奧特曼的聲音很活潑:我是他徒弟,不出意外以后就是我陪著你啦! 心情不好的喬久并不想讓這個系統(tǒng)陪著他,他默默飄到了顧辭身邊,盡量不去理會奧特曼的碎碎念。 這場葬禮是顧辭cao辦的,來了很多人,其實大部分喬久都不認(rèn)識,他們走過來,臉上的表情都非常悲傷,勸著顧辭和喬大河夫婦要節(jié)哀。 王青青的眼睛腫的像個包子,被顧辭扶著,看起來還想哭,但已經(jīng)哭不出來了。 顧辭臉上都是一直沒有什么表情。 這場葬禮辦了三天,風(fēng)風(fēng)光光。 回家后顧辭就把兩家的房子打通了,改口叫喬大河爸爸,叫王青青媽。 他再也沒有提起過喬久,就好像生命中沒有出現(xiàn)過喬久這個人一樣,只有喬久知道,他整夜整夜的睡不著,只有在喬久的那個房間才能睡上一會兒。 那個房間他們都沒有動。 時間慢慢過去,小餐館變成了大餐館,顧辭的公司發(fā)展的也越來越好。 好像沒有什么是時間磨平不了的王青青和喬大河的悲傷漸漸減少,周圍的人也忘了曾經(jīng)有個叫喬久的人,是他們口口稱贊的大學(xué)生。 有時候喬久覺得,自己不在了這件事或許也沒有那么重要,大家會慢慢忘了他,繼續(xù)過自己的日子。 顧辭四十歲的時候,王青青給他介紹了個對象,他去見了一面,就沒有然后了。 王青青看著眼前沉默的顧辭,忍不住又紅了眼眶:這些年來真是苦了你了... 顧辭搖搖頭:不苦。 他以前還經(jīng)常掛著笑,可自從喬久死了之后臉上就像再沒有第二個表情。 王青青看著他,眼神飄忽:有時候我想著,要是喬久還在現(xiàn)在咱們家會是什么樣子,他脾氣那么犟,肯定不會同意和你分開,我們會吵架,你會讓他來哄我們,我們肯定會很生氣,我說不定還會打他... 顧辭的目光終于有了點波動。 王青青接著說:我又哪能不知道呢,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rou啊... 她說:是我們喬久沒這個福氣,他要是知道的話,也不希望你一直一個人的... 顧辭沉默半晌,點了點頭。 喬久突然紅了眼眶。 顧辭又和王青青說了一會兒話,才回了隔壁,過了一回兒又爬到了喬久的房間里。 這里還是十幾年前的樣子,時光在外界流逝,在每個人身上流逝,但它從來沒有在這里出現(xiàn)過,恍惚間,顧辭好像看到那個少年正躺在床上,看見他進(jìn)來立馬伸出手來沖他打招呼。 但只是一瞬間,他又不見了。 顧辭慢慢的走到床邊,表情溫柔:你有沒有想我 你肯定沒有我想你得多。 你現(xiàn)在肯定很開心吧。 放心,爸媽都很好。 我也很好。 就是,有點想你。 他蹲下身子,聲音顫抖:我很想你。 喬久伸出手想去抱他,但是沒抱到,他哭的傷心:喬久,我真的好想你。 他有一個傷口,結(jié)了痂,大家都以為已經(jīng)好了,只有他自己知道,里面流著膿,長著爛rou,再也不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