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命絕
劉基不可置信的看著不遠(yuǎn)處的傅燕樓,方才那個(gè)兵衛(wèi)也站在他身后,正一臉嗤笑地看著他。 劉基如同狗彘一般趴伏在地,一臂已斷,只能發(fā)出一聲聲抑制不住的悶哼,窒息和流血已耗干了他僅有的體力,他牛喘著抬起頭,看著方才差點(diǎn)取了自己性命的人,只聽得那人一句話,便松了封喉索站到一旁。 他不甘心,嘶啞的聲音發(fā)出來,“你……到底是誰?” 她沉目盯著他,抬手緩緩自左耳下一點(diǎn)點(diǎn)掀起一張人面皮,冷凝的月色下,那是一張平凡無奇的臉,眉眼疏淡,神色冷漠。 劉基難抑地狂笑起來,傅燕樓走過去拾起那斷臂扔在他眼前,蹲下身子,單臂撐在膝頭,淡聲問道,“往平州涌的義軍本該北上,是你偷了你爹的腰牌,令守軍放守關(guān)道,才引得義軍南下,你可有想過平州腹地沒有可依仗的天險(xiǎn),易攻難守,守軍大部如今都在渭水,是你把這里變成了死城?!?/br> 劉基一言不發(fā),翻身躺在地上,看了他一會,只問,“你怎么沒有去渭水?為什么你會回來?” “你派來的那兩個(gè)斥候確實(shí)沒有破綻,可惜你算漏了一處,我父親不可能叫我去渭水督戰(zhàn),因?yàn)槲覀冊缫焉套h好,他留在渭水,而我,死守平州?!?/br> “你真是瘋了,那些流民如今餓得可以生啖人rou,平州沒有任何機(jī)會。” “有沒有機(jī)會,我說了才算。你弄出來的爛攤子,我替你收拾?!毖粤T,起身便要走。 “你為什么會知道是我?”劉基抓住他的衣擺,面色猙獰。 大公子居高臨下睥睨著他,聲線寒澀,“有些事你不去做,就永遠(yuǎn)不會有人知道。如果你是為了你的妻子做這樣的混賬事,也許我念在你們情深,能放你一條生路,可你為了一個(gè)不屬于你的女人,讓那么多無辜的百姓平白受累,簡直荒唐至極。” 劉基覺得自己就是個(gè)徹頭徹尾的傻瓜,他想盡一切辦法,別說求得佳人,連見她一面都難如登天,所以他偷了劉士啟的令牌,偷偷放開道卡,又安排人去引了原本應(yīng)該北上的流民轉(zhuǎn)頭南下,不過就是為了將她逼出來,本以為買通了他手下的親兵,可誰想根本從一開始就中了別人的圈套,他就如同一個(gè)盲人在那里布棋,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早已被他盡收眼底。 “傅燕樓!傅燕樓!”劉基大聲喊著他的名字,字字都帶著切齒的恨意,“我不服!有本事讓我跟你過招,若技不如人,我甘愿速死!” 大公子接過兵衛(wèi)的韁繩,翻身上馬,仿佛懶得再在他身上浪費(fèi)一絲一毫的時(shí)間,連看都未看他一眼,便迅速撥轉(zhuǎn)馬頭打馬行去了。 方才一直立于一旁的那個(gè)女子看著大公子離開,又把視線掉轉(zhuǎn)到劉基身上,走到一邊拾起他的那柄斷劍扔到他手邊,嗤笑道,“就你也配和公子動手?你不是想打嗎?我倒是可以再給你一次機(jī)會。” 劉基自知根本不是這女子的對手,如今四下無人,那種窒息感任誰都不想再重來一遍,他推開斷劍,掙扎著跪坐起來,急切道,“我有……我有好多錢銀,你放我走,我去給你取銀?!?/br> 那女子笑著皺眉,搖頭嘆道,“本來我聽你方才那番話,還以為你也算個(gè)硬貨,沒想到竟是個(gè)茍且求生的慫豎,就你,也配和大公子搶女人?” 劉基如今恨傅燕樓恨的心頭出血,可在骨氣和活命里,還是自然而然地選擇了后者,“他給你多少錢?我給你雙倍!不不!五倍!” 他看著那女子一步步?jīng)_他走來,雙腿早已無力站起,只能在地上踢騰著蹭挪,隨即聲音也開始變調(diào),“十倍!二十——” 忽然,一只袖箭自劉基袖籠里射出,直擊那女子門面,一聲而發(fā),劉基也顧不得究竟射沒射中,翻身爬起,只發(fā)足狂奔。 可才跑出叁步便被一股邪勁兒打的腳下一軟,又翻滾著撲倒在地,再想爬起,才發(fā)覺自己的右腳腳筋已被斬?cái)啵?/br> 下一秒,那女子再沒有給他絲毫機(jī)會,靈蛇一般的動作,淬毒的尖刺割破他的喉嚨,她站在那,看他全身痙攣得縮成一團(tuán),一手捂住喉嚨,另一只殘缺的斷臂向一方延伸著,似乎在尋找著什么,可是那痙攣的軀體漸漸止歇,直至一動不動地僵直了。 那女子順著他斷臂伸出的方向看了看,那里什么都沒有,只有方才自己扔掉的那張假臉面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