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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剎羅哼了一聲:“我之行事,何須看蓬萊中人眼色?” 說這話時,視線停在指尖上,略有遲疑。 這情緒太過細(xì)微,在場之人無人察覺。 方玉庭出關(guān)來尋方碧玲時,聽聞父親有救的好消息,更是欣喜。 只原本方碧玲打算即刻就走,現(xiàn)在元夫人獨木難支,東方宇軒卻是不放心。 謝云流也道:“此事雖是因方乾而起,到底是我請了五仙教主前來,才至于此。且等此事暫告一段落?!?/br> 蓬萊門中,元夫人剛下了封島禁令不足三日,卻收到了康尹兩家的拜貼。 元夫人端坐在九章別院的廳上坐首,看著手上兩張拜貼,道:“方乾出事雖是蓬萊門人皆知,消息傳出去的這樣快,顯然是蓬萊門內(nèi)有問題。” 韓晝額上先冒出了一行冷汗,相比方乾,元夫人這有的放矢。 身為法宗宗主,韓晝此時明確感受到了來自元夫人的壓力。 元夫人未曾斥責(zé)韓晝,沉吟片刻后對三人道:“我緩幾日與康尹兩家面晤,你們且盯好島上各處動靜?!?/br> 言罷,才掃了韓晝一眼。 韓晝立刻應(yīng)諾道:“某定抓緊時機,找出通外之人。” 緊接著三日,因有憂患,蓬萊門下罕見的上下一心,竟果然對此事有了頭緒。 元夫人吩咐按兵不動,同時應(yīng)了康尹兩家家主上島。 蒼天君不能成為家主,是第一代蒼天君和東海三家定下的規(guī)矩。 方乾接任蒼天君名號后,成為蓬萊門主的這兩年,康尹兩家一直頗有微詞。 如今蓬萊島上忽生異變,正是康尹兩家過來問詢的好時候。 太一神宮內(nèi),元夫人將康尹兩家家主,迎入大殿。 康杖石和尹斐覺進(jìn)入太一神殿,一抬頭,方乾赫然入目。 只殿上門主座上空無一人,元夫人立在門主夫人座前,方乾站在元夫人下首。 這情況讓康尹兩位家主,一時間摸不準(zhǔn)是個什么情況。 元夫人請兩人就座,直入自己所想的主題:“誰做蓬萊門主,為蓬萊內(nèi)務(wù),兩位就算前來,也無權(quán)置喙。兩位也來得正好,不如來說說蒼天君的下任人選?!?/br> 不等康尹兩家的家主拿出自己的意見,元夫人又口出奇言:“方康尹三家困守東海多年,眼界所及便只是一島所在。這蒼天君的位置,某有一個更好的提議。” 聽元滄鸞的意思,竟有意將蒼天君之位,交予方康尹三家之外的人。 尹斐覺立刻出聲質(zhì)問:“元滄鸞,你這話什么意思?” 元夫人今天的態(tài)度,卻比兩人以往所見,更為強硬。 “蒼天者,當(dāng)心系天下蒼生?!痹蛉四抗馊珉?,掃向兩位家主,反問道:“至我母親這一代,蒼天君尚在為東海三家盡心盡力,敢問這代的蒼天君,可有為大家做過什么?而康尹兩家,又可有人能拋開家族之限,毫無私心接掌蒼天君之位?” 此任蒼天君方乾,此時便站在元夫人座下。 這一問仿佛火辣辣的巴掌,狠狠拍在方乾臉上。 他手握上任蒼天君所授《九天兵鑒:武典》,并繼承藏有事關(guān)天下的迷淵島藏書樓。 而他這一生,卻為揚名天下汲汲經(jīng)營。除武學(xué)一道尚算小成,其他毫無所得。 莫說東海三家,便連俠客島,也是元滄鸞一手打理。 接任蓬萊門主之位至今,甚至不能服眾。 康杖石如今已是八十高齡,卻面容清秀,宛如青年。 此時聽著元滄鸞的奇發(fā)之語,只平靜問道:“元夫人以為,何人適合?” 元滄鸞道:“東海所在早已不止三家。某以為,出云觀主謝云流,因心系天下建出云觀,二十年如一日鎮(zhèn)守大唐東海門戶,令人欽佩,是最為合適的下任蒼天君人選。” 此言一出,就連方才心中頗為不平的尹斐覺,一時也拿不出有力的話語進(jìn)行反駁。 早年出云觀弟子所護持的,還只是出云島附近所在。 在蓬萊老門主方藝送上東海海圖之后,出云觀弟子護持的范圍,便從出云島所在,擴大到東海所有島嶼。 而出云島弟子駐扎之時,無論所在海島多么艱險,從不會侵?jǐn)_居民。 東海方康尹三家,早年多少會受??芮?jǐn)_。 而這十余年來,莫說海寇,便連海上有可能造成危害的暴風(fēng)暴雨,都會提前收到出云觀弟子的通知。 要說一句東海地界何人聲望最高,大約不會是任何一家的家主,而是出云觀主。 康杖石首先開口道:“是個好人選,某認(rèn)為可以。” “康家主!”尹斐覺不曾想,康杖石竟會同意的這么快。 卻見康杖石已經(jīng)從座上站起身,朝元夫人一拱手道:“蓬萊門主人選確實為蓬萊內(nèi)務(wù),某無權(quán)置喙。蒼天君人選若是元夫人方才所提之人,某毫無異議。如若無事,某便先回洞天福地島了?!?/br> 說完,甩甩袖子便走人。 對康杖石而言,只要下任蒼天君不是尹家的人,便無所謂。 “這!”尹斐覺只覺得這幾年,康家家主愈發(fā)性情古怪。 萬沒想到,元滄鸞也會突然發(fā)瘋。 康杖石表完態(tài)便走了,元夫人看尹斐覺還不肯離去,轉(zhuǎn)頭看向方乾,問道:“蒼天君以為,何如?” 方乾心中咬牙切齒,卻又羞愧難當(d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