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梁悠不大相信。

    “當(dāng)然了?！奔舅L尷尬的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水，看向身旁周師傅。

    按照之前的步驟，如果實(shí)習(xí)生表現(xiàn)出猶猶豫豫不知該如何說出口的樣子。大家都心知肚明是要離開的，也不會為難他們，會主動提起，然后說幾句場面話祝福一下。

    如果實(shí)習(xí)生決定留下來，這自然是皆大歡喜。負(fù)責(zé)的組長都會說些鼓勵和期待的話，再問問以后的工作想法和意向。

    其他三位組長都說過了，現(xiàn)在輪到梁悠，屋里剩下的人都在看著周組長，等著他開口。周組長嘴巴微動，像是有話又不知道怎么說出口。

    憋了半天，說了一句“好好干”出來。

    梁悠早就習(xí)慣了周師傅的不善言談。點(diǎn)點(diǎn)頭，不怎么熱情的回了個“哦”字。

    季所長和其他三位組長對視一眼，哭笑不得的搖搖頭。這對師徒還真是特別，以后他們兩個一起合作，不知道能跟研究所帶來多少的驚喜。

    回到院子里，向瑾和杜薇正在外面等著她?？吹搅河瞥鰜恚呸碧崞鹚胍瓦B隊(duì)那邊的同志道個別，問梁悠能不能陪她一起。

    梁悠當(dāng)然沒有意見，讓向瑾和杜薇等上她片刻，轉(zhuǎn)頭向宿舍走去。走到一半似是反悔，又轉(zhuǎn)身回到了杜薇兩人身邊。

    “怎么了？”向瑾問道。

    “沒什么?！绷河茡u頭，“咱們現(xiàn)在就去吧?！?/br>
    杜薇點(diǎn)點(diǎn)頭，三人走到研究所的門口。梁悠突然喊道：“等一下?！?/br>
    “再等我一會兒。”梁悠說完，直接跑進(jìn)了宿舍里。

    向瑾跟杜薇不知道她在反復(fù)什么，在門口等了半晌，就看到梁悠又小跑回來，跟之前并沒什么不同的。

    “走吧?！绷河剖直垡粨]，指向連隊(duì)的方向。

    向瑾和杜薇看她不說也沒有多問，三人在門口登記后進(jìn)了連隊(duì)的大門。

    研究所跟邊防連關(guān)系特殊，梁悠之前也來過幾次，連隊(duì)里從來都是很有秩序，從沒像今天似的到處都是人來來往往的。

    梁悠三人看了一會兒，攔住了路過的小楊問道：“誒，小楊。你們這是要搬家嗎？”

    “梁老師、向老師、杜老師啊?！毙钅艘话杨~頭上的汗，答道：“也不是搬家，就是有任務(wù)。”

    梁悠看著眼前興師動眾的場面問道：“有任務(wù)，那你們都要走嗎？”要知道不遠(yuǎn)就是邊境線了，一個連隊(duì)的人都走了可如何是好。

    小楊解釋道：“不會都走的，前面的哨崗里還有人，就是連隊(duì)里換班的先去執(zhí)行任務(wù)?！?/br>
    杜薇好奇問道：“什么任務(wù)啊，要走這么多人?！?/br>
    小楊道：“這我可不能說了，這是秘密?！?/br>
    “對了，幾位老師，你們明天就回去了是不是？”

    “對，我們明天就回學(xué)校了。”

    “那，”小楊看著他們，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你們還回不回來??？”

    “回來啊?！绷河坪拖蜩惪谕暤拇鸬馈?/br>
    杜薇沒有說話，低著頭用鞋尖捻著地上的石頭。

    小楊看到三人的表現(xiàn)還有什么不懂的？憨笑著撓了撓頭，“沒想到梁老師也回來，我以為梁老師早就受不了我們這個地方，巴不得快點(diǎn)走呢。”

    梁悠不滿，“你說的這是什么話，怎么我說要留下來所有人是不敢相信的樣子?！?/br>
    “對不起對不起，”小楊照著自己嘴巴拍了一巴掌，“我就是說話不中聽，梁老師你別介意。下次如果我再說錯了，您直接罵我就好了?！?/br>
    “算了算了，這也不是什么大事?！绷河票獗庾?，想著自己這段時間表現(xiàn)的是有多差，其他人聽到她會留下都是一臉驚嚇，根本不是季所長說得驚喜。

    “那你們什么時候走啊？”梁悠問。

    “這個，”小楊有點(diǎn)為難，“這個我不能說，反正就是最近。不過明天送各位老師去火車站的事情我就沒法幫忙了，是我戰(zhàn)友去。”小楊遺憾的嘆了口氣，“是我把各位老師接來的，送卻不能由我送，下次各位老師們回來的時候我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去執(zhí)行任務(wù)了。真可惜?！?/br>
    梁悠三人對視了一眼，現(xiàn)在回想起當(dāng)時五臟六腑被顛的移位的感覺，胃里還泛著惡心，連忙擺手道：“不可惜不可惜的?！?/br>
    梁悠在周圍看了一圈，猶豫了一會兒問道：“那個小楊啊，你們連長呢？”

    “連長啊，”小楊想了想，“應(yīng)該在辦公室吧。梁老師您找他有事情？”

    梁悠回道：“也不算是有事情。就是，就是上次岳連長救了我，我還沒好好感謝他。”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連長應(yīng)該不會在意。不過梁老師您如果想去的話，我們連長辦公室就在二樓，”小楊向身后一指，“點(diǎn)著燈的那個房間您看到了沒，連長應(yīng)該就在里面?！?/br>
    “好的好的。那我去跟岳連長道聲謝，你們等我一會兒?！绷河茖ο蜩呸钡?。

    “好，”杜薇點(diǎn)頭，“正好我還要跟其他幾位同志道個別。”

    三人約定了一會兒直接在研究所宿舍里見。

    梁悠摸了摸口袋里的東西，心想還好帶來了，不然等她下次回來人都走了，帶什么都白搭了。長出了口氣，梁悠輕輕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請進(jìn)。”里面人說道。

    梁悠推開門，看到坐在寫字臺旁低頭寫字的岳青松一時不知該怎么開口。

    岳青松本來以為是連隊(duì)里的同志，等了半天沒聽到對方開口，抬起了頭，這才發(fā)現(xiàn)來人是梁悠。

    “梁老師，”岳青松合上了手里寫著一半的東西，問道：“有事嗎？”

    “那個，”梁悠尷尬的咳了兩聲，“一直沒有機(jī)會謝謝您，上次多虧您救了我?！?/br>
    “不是什么大事?！痹狼嗨纱鸬?，“我們職責(zé)所在?！?/br>
    “呵呵，那你要謝謝嘛，畢竟是我一條命呢?！睂?shí)在是沒什么跟不熟的人聊天的經(jīng)驗(yàn)，梁悠后悔自己沒把向瑾跟杜薇喊上一塊過來，不然怎么也不會這么尷尬。

    “對了，那個我有個禮物……”

    “不用……”

    岳青松拒絕的話跟梁悠“禮物”兩個字一起響起。

    梁悠正攤開手掌，手臂伸向岳青松的方向。聽到他的拒絕，一時愣在原地，不知該把手收回來好，還是就這么繼續(xù)伸著。

    “這是什么？”岳青松開口打破了沉寂。

    “石頭。”梁悠老實(shí)答道。

    “這是，禮物？”岳青松有些驚訝。他是個守紀(jì)律的，以前不是沒見過那些或是為了收買或是表達(dá)感謝的禮物，那些禮物不管價值多高，他統(tǒng)統(tǒng)都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這倒不是說他嫌棄眼前這份禮物，只是以前沒人會把一塊石頭當(dāng)做禮物。

    “是啊，”梁悠點(diǎn)點(diǎn)頭，手指收攏摸了摸掌心的石頭解釋道，“它跟這里的其他石頭都不一樣。它，它特別圓潤，你不覺得嗎？”

    “我覺得它像是海邊的石頭，不像是沙漠里的。”

    “你去過海邊嗎？”岳青松突然問。

    “?。繘]有。”梁悠搖頭。前世她肯定是去過的，還不知道去了多少次?？蛇@輩子她確實(shí)沒有去過，除了這次遠(yuǎn)行，前二十年她連首都市都沒有出過。

    岳青松輕笑，問道：“那你怎么知道它像海邊的石頭？”

    “??？”梁悠一愣，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岳青松笑。別說，長得好看的人就應(yīng)該多笑笑才好，笑起來更好看了。

    “我，我在書上看過。”梁悠解釋，“而且你看它，它表面多平滑，一點(diǎn)都不像其他沙漠里的石頭那樣干巴巴的。反正我覺得它挺好的?！?/br>
    “給我吧?！?/br>
    “啊？”

    “不是禮物嗎？”岳青松指了指她手中的石頭。

    “對對對，給你?！绷河谱哌^去，將石頭放在岳青松掌心，“它真的很特別，在月光底下看更好看?！?/br>
    “我收下了?！痹狼嗨墒諗n掌心，“多謝。”

    “不用客氣。”梁悠一臉傻笑的答道。

    “對了，聽說你們明天就要結(jié)束實(shí)習(xí)了？”

    梁悠抬著下巴，帶著幾分驕傲的說道：“沒錯，等我下次回來的時候，我就是研究所的正式職工了?！?/br>
    梁悠一說起自己對未來的設(shè)想就剎不住車，對著岳青松侃侃而談的說了半天，說的都覺得口干了，才不好意思的停了下來。

    “那個，不好意思，我話太多了。”

    “不會，”岳青松搖搖頭，“很有意思?！?/br>
    梁悠不好意思的低頭笑了笑，“那我先走了，不打擾你了。”

    “好?！痹狼嗨善鹕泶蜷_門，不顧梁悠的拒絕將她送到了研究所門口。

    梁悠向他道了聲謝，跑進(jìn)研究所后看到他還在門口，又揮揮手跟他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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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回家（上）

    這次開車的小戰(zhàn)士估計是吸取了小楊的教訓(xùn)，沒有撒開性子飆起來，在沙漠上也開的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摹?/br>
    等到了市里的火車站，梁悠他們拎著行李看著周圍的一切，有一種到了大城市見了世面的感覺。

    周圍最高的建筑物不再是連隊(duì)的二層小樓，周圍往來的人不再全都是熟面孔，重要的是還有電！

    梁悠現(xiàn)在心情跟一個月前剛下火車時簡直是180度大翻轉(zhuǎn)，看什么都覺得稀奇，在火車上時一直坐在床邊，看到一棵還掛著綠葉的樹都要跟向瑾驚嘆半天。

    “你說說，研究所里吃不好住不好，氣候也不好。晚上沒有電看書都不方便?！绷河茖χ蜩煌ūг?，“可為什么我們就是不想走呢？”

    “誰知道呢，”向瑾輕笑，“許是因?yàn)槟抢锪钊酥缘牡胤礁喟?。?/br>
    一天一夜的火車之后，梁悠他們終于回到了首都。

    學(xué)校來派車子來接結(jié)束了實(shí)習(xí)的學(xué)生們。梁悠沖著走另外一邊坐在美院車子上的杜薇揮手作別，道了一聲有緣再見。

    學(xué)校里要走的程序很簡單，決定會回去的走個程序辦個交接，以后就是研究所的正式職工了。不打算在回去的，自然還有其他的事情，只是就不在梁悠的關(guān)心之內(nèi)了。

    兩人互換了住址，約好了一起回去的日期，就在學(xué)校門口分開了。

    梁悠在門口張望了一陣，沖著校門邊一個男生招了招手，“阿棟?！?/br>
    被叫做阿棟的男生聽到梁悠的聲音轉(zhuǎn)過頭，推著自行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