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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在七零修壁畫在線閱讀 - 第5節(jié)

第5節(jié)

    帶出來的煤油燈早就被風吹滅了被兩人扔下減輕負擔了,如今洞窟里一點光亮都沒有,黑的讓人心驚。

    兩人沉默著坐在一起,誰都沒有說話。半晌,梁悠干笑了幾聲,想要緩和氣氛的說道:“呵呵,原來真的沒有鎖門,還好咱們過來了?!币坏鹊矫魈?,這窟里還不容易修好的壁畫肯定又要被吹得面目全非。不過也還好杜薇真的忘記鎖門了,不然他們連個避風的地方都要找不到了。

    旁邊的人沒有說話,梁悠自覺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過了一會兒又問道:“那個,你叫什么名字,是邊防連的人嗎?”

    “嗯?!蹦侨舜鹆艘宦?,過一會兒又說道:“岳青松?!?/br>
    “岳青松?!”梁悠重復了一遍,意識到他說的是自己的名字,捧場道:“幸會幸會,真是好名字?!甭犆诌€是她不認識的人,梁悠心中尷尬的感覺更盛。

    岳青松沒有答話,兩人之間又是一片沉寂。

    “你叫什么?”

    “啊?”梁悠一愣,“哦,我叫梁悠。”

    “梁悠?”岳青松語氣有些怪。

    梁悠無奈的笑了笑,看來小楊的宣傳力度真是大,也不知道他到底說了什么,整個邊防連的人看她的眼神一個比一個怪異。

    “對,我就是那個梁悠?!绷河谱员┳詶壍某姓J。又誠懇的說道:“謝謝你了,多虧了你,不然我今天怕是兇多吉少?!?/br>
    無知者無畏,梁悠覺得這句話的負面含義在自己身上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以前有人說她天真她還不服氣,覺得自己都活了快五十年的人了,怎么可能還會天真?!

    可事實就是她這五十來年一直活在溫室中,活在其他人的羽翼之下,從來沒有真正見識到外面世界的殘酷。

    憑著一腔沖動來到敦煌,看到的是自己都想象不到的艱苦環(huán)境。又憑著一腔沖動沖到了風沙中,被風一吹才知道人類的力量在自然面前有多么的渺小,她又是多么的莽撞。

    “不用謝,也是湊巧?!痹狼嗨珊敛辉谝獾拇鸬?。

    梁悠其實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湊巧才能讓他冒著風沙出來,正好救了自己的小命??蓪Ψ教^冷漠,她實在沒有勇氣繼續(xù)追問。再說岳青松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對著他難免有些氣勢不足。

    梁悠向身邊看了一眼,岳青松的臉和神色都隱藏在黑暗中,她只能模糊的分辨旁邊是有個人存在的。

    “那個,能不能讓我抓著你的胳膊???”梁悠小聲問道。洞窟里太黑,大風拍在木門上的聲音聽得她心里發(fā)虛,不自覺的回想起那些恐怖的故事。

    岳青松沒有答話,只是將手臂伸了過來,碰到了梁悠的手臂。

    梁悠道了聲謝,抓住了他的手腕,心里一下就安定了。

    “以后仔細些,也別再這么沖動了?!痹狼嗨傻统恋穆曇粼诙呿懫稹?/br>
    說要仔細,是因為他以為忘記鎖門的是梁悠,想要提醒她不要再犯類似的錯誤。沖動就不用說了,指的自然是她沖進風沙里的行為。

    岳青松是真心的勸導,可才剛從擔驚受怕中緩過來,又耗費不少體力的梁悠卻已經(jīng)抵不住困意,心寬的昏昏欲睡了。也沒聽清對方說的是什么,含含糊糊的嗯了一聲之后,就去夢中回周公去了。

    岳青松隱在黑暗中的臉上卻閃過一陣慌亂,抬手摩挲著在梁悠額頭上試了試溫度,又放到鼻子前測了測鼻息。輕輕喊了幾聲她的名字,換來了梁悠不怎么耐煩的應答。

    她沒有發(fā)燒也并不是暈倒,就是,睡著了……

    得到這個結(jié)論的岳青松覺得旁邊的姑娘有些神奇,比他這幾天在連隊里聽到的只言片語中描述的更加神奇。

    畢竟不會干農(nóng)活兒不會打水不會點火,就算是不尊重先烈,都沒有尚未完全脫離危險就能睡得如此安穩(wěn)讓人感到神奇。

    岳青松搖搖頭,覺得今天發(fā)生的一切都讓他搞不懂。今天他在連隊的值班室里值班,隔著這么大的風沙,分明不可能隔著風沙看到煤油燈中的微弱燈火。可他站在窗邊向下望的時候,就是覺得隱約看到了燈火,一種強烈的感覺告訴他有人在風沙之中。

    出于軍人的責任感,岳青松拿著槍和煤油燈,也“沖動”的沖進了風沙里。

    或許是神明保佑吧。岳青松最后只能如此想到。雖然他們當兵的不信這些,可敦煌本來就是個神奇的地方。

    感覺到身邊漸漸滑落靠在自己肩膀上熟睡的梁悠,除了一句傻人有傻福,岳青松也不知道還能怎么評價她了。

    第8章 決定

    門外風沙四起,拍的木門直晃??邇?nèi)倒像是另一方天地,安靜平和,只有梁悠平穩(wěn)綿長的呼吸聲。

    扶著梁悠的頭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岳青松將沒被壓著的一只手墊在腦后,靠著門合上眼睛休息

    夢中,梁悠一個人闖進風沙之中,遇到的不是岳青松,而是一個青面獠牙的怪物。那個怪物扼住了她的脖子,讓她逃脫不得。

    “嘶?!绷河频刮跉?,揉著脖子從夢中醒來。歪著頭睡了一夜,脖子酸疼的要斷掉了一樣,也難怪她會做這種夢了。

    再看旁邊的岳青松,梁悠心虛的挪開了脖子,捏著袖口在他肩膀上可疑的水痕處擦了擦,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效果。擰著眉頭,思考著要不要撒兩把沙子上去掩蓋證據(jù)。

    外面大風已停,陽光從木頭縫隙中照進來,照在岳青松的側(cè)臉上。

    原來他長這個樣子啊。梁悠托著下巴,無聊的打量著身邊的人。

    梁悠回憶了一下,她來敦煌這段時間好像從沒在連隊里見過他。畢竟在沙漠里,膚色這么白還挺顯眼的,在人群里一眼就能注意到。更別說岳青松長得還挺周正,見了一面就不容易忘記。

    梁悠又湊近了一點,發(fā)現(xiàn)他皮膚也挺好的。又摸了摸自己的臉,覺得比之前糙了不少,不禁有些嫉妒,天生好膚質(zhì)能扛得住敦煌的風沙,真讓人看著眼熱。

    似乎是感覺到身邊的目光,岳青松睫毛輕顫,眉頭輕皺。

    梁悠看他似是將醒,馬上坐直了身子,看著前方的雕像目不斜視。等感覺到身邊人有了動靜,才轉(zhuǎn)過頭又看向他,一臉正經(jīng)的問道:“你醒了啊?!?/br>
    “嗯。”岳青松點點頭,活動了下被壓了一夜的肩膀。“天亮了,回去吧。”

    “好。”梁悠率先站起身,拉開門栓打開了木門,一只腳剛邁出門,就又被人撲了回來。

    “梁悠!”杜薇撲的她退了幾步,還好岳青松在她背上扶了一把,才免去她帶著杜薇一起摔倒的狼狽。

    杜薇哭著說道:“對不起梁悠,對不起?!?/br>
    杜薇今早一睜開眼就發(fā)現(xiàn)梁悠不在旁邊,還納悶她今天竟然起得這么早沒有賴床,跟向瑾調(diào)侃了幾句。結(jié)果起床后兩人在研究所找了個遍也沒看到梁悠的影子,去旁邊連隊里問也沒人見到。

    杜薇想起了昨天半夜梁悠似乎是把自己推醒了問了句什么。使勁回憶了半天,終于想起她問的是自己白天在幾號窟里工作的。

    再結(jié)合晚上的時候自己跟梁悠提起了可能忘記鎖門了,又聽別人說半夜起了大風,杜薇心里浮現(xiàn)了一個讓她心驚的猜測。

    將自己的猜測告訴給了向瑾,兩人一合計決定馬上去看個究竟,同時拜托了在所里的同事留意梁悠有沒有回來。

    兩人向著周山一路小跑,中間向瑾險些被絆倒,露出了淺淺埋在沙子下的一盞煤油燈。兩人翻過煤油燈,看到了坐底印著的研究所的名字,幾乎可以肯定梁悠是半夜起風的時候出來的,不然她不可能扔下煤油燈,煤油燈也不可能被埋在沙子底下。

    杜薇想起梁悠前一晚問起要不要確認下有沒有鎖門,自己卻因為心存僥幸拒絕了她的提議。萬萬沒想到夜半風起,梁悠一定是思來想去怎么都不能放心,才拎著煤油燈要去看看的。

    如果她出了事情……杜薇跌坐在地上,再也忍不住自責的淚水。

    旁邊向瑾的臉色也不好看,但還是開口勸解杜薇:“先別哭了,咱們怎么說也要先去窟里確認一下。如果梁悠真的不在……”向瑾咬了咬嘴唇,“那咱們也要趕緊告訴季所長,好盡快有所行動。”

    “你說得對?!倍呸闭酒鹕?,如果梁悠真遇到了危險,她現(xiàn)在還在這兒哭哭啼啼的就是在浪費時間,是在害梁悠。

    杜薇使勁揉了揉眼睛,繼續(xù)向周山跑去。到了山腳下兩人一步?jīng)]停,扶著欄桿直奔二層的87號窟。還沒來得及確認,就聽到了木門在地面上摩擦的響動。

    看到正瞇著眼沖迎著陽光往外走的梁悠,杜薇小腿一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向前抱住了她。

    “梁悠,真的對不起,我不該忘了鎖門還嘴硬不來看,我粗心還不負責任,都是我的錯?!?/br>
    聽到杜薇的話岳青松看了梁悠一眼,眼神中帶著幾分驚訝。

    梁悠則沒精力注意到這些,她被杜薇半掛在身上,小腿腿肚直抖。很想讓杜薇先下來放過她這個在地上坐了一夜的可憐人,可杜薇現(xiàn)在正哭的難過,她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還好,在梁悠堅持不住之前,向瑾發(fā)現(xiàn)了她的窘迫替她開口解圍?!跋葎e哭了,梁悠在這兒待了一晚上了,先回去洗漱吃東西才是正事。”

    “對對對,”梁悠贊同的點點頭?!拔椰F(xiàn)在又渴又餓,看到你的眼淚就更想喝水了,所以你快別哭了?!?/br>
    “呵?!倍呸北凰旱闷铺槎?,總算放開了梁悠。

    梁悠不動聲色的揉了揉脖子,松了口氣。

    “你是……”杜薇看到了一旁的岳青松,拉著梁悠向后退了兩步。

    “啊,這是邊防連的岳青松同志,”梁悠看了他一眼,介紹道:“昨天多虧他救了我,不然我現(xiàn)在還不知道被埋在哪兒了?!?/br>
    “岳同志,太謝謝您了,謝謝。”杜薇感激的握著岳青松的手,眼神熱切的跟看到了救命恩人一樣。

    “沒什么,湊巧?!痹狼嗨刹辉趺礋崆榈幕氐馈?粗赃吷敌Φ牧河?,克制住不知為何升起的想要替她把花臉擦干凈的沖動。

    “下次切記不要在大風天出來了,很危險?!?/br>
    “我知道了?!绷河乒怨允芙獭W蛱毂伙L一吹她就后悔了,是她之前想的太簡單了,太不知天高地厚。這次之后她再不敢做這么沖動的事情,畢竟小命重要。

    岳青松沒再說什么,沖著她們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離開了石窟。

    “呼,”杜薇松了口氣,“這個岳同志也太冷了,跟昨天的大風差不多?!?/br>
    “還好吧,”梁悠撓撓頭,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發(fā)早就糾結(jié)成了一團,皺著小臉替自己的救命恩人解釋道:“可能只是不愛說話罷了?!?/br>
    “管他是不愛說話還是什么,他救了你,咱們就應該好好感謝他一下。”向瑾拿出手帕幫梁悠擦了擦臉,又幫她整理了一下頭發(fā)。

    “是啊?!绷河葡肫饋磉€覺得后怕。三人看著洞窟里的壁畫沒再說話。

    過了半晌,杜薇聲音干啞的開口:“比白天的時候又多了幾處破損,周師傅好不容易才修好的。都怪我?!?/br>
    “行了,別多想了?!绷河婆闹绨虬参克J乱阎链?,自責已經(jīng)沒有必要了,要怎么彌補才是首要的。“咱們趕緊回到所里,把事情跟所長說一下吧?!?/br>
    “好?!倍呸秉c頭,她會好好跟所長承認自己的錯誤,向大家道歉的。

    梁悠轉(zhuǎn)身前最后看了一眼墻上的壁畫,飛天仕女身姿曼妙,只是可惜指節(jié)處缺了一塊。

    早上杜薇和向瑾找梁悠的時候問了好多人,所以研究所的職工大多都知道梁悠一早不見的事情?,F(xiàn)在看著三人結(jié)伴從外面回來,梁悠還一身的狼狽,都忍不住湊上前來關心。

    梁悠笑嘻嘻的打著哈哈,也不說到底怎么回事,弄得其他人心里直嘀咕。猜測她不會是受不了了,半夜要跑,才把自己搞成了這副樣子?

    魏姐摸了摸梁悠的頭發(fā)說道:“行了,趕緊去洗洗,我去給你做水?!彪m然梁悠嬌氣了些,可魏姐一直覺得梁悠是個好孩子?,F(xiàn)在看到她小臉臟兮兮的,頭發(fā)也亂作一團的可憐樣,也不愿意再追問緣由。

    “謝謝魏姐?!绷河埔恍?,露出兩個小酒窩,越發(fā)的讓人看著心軟。“我們先去找季所,等把話說完了再去洗漱。”

    “好吧,你自己看著吧就好?!蔽航阋膊辉僬f什么,轉(zhuǎn)頭就去把水燒上,讓梁悠想用的時候就有的可用。

    三人站在了季所長辦公室的門口。杜薇面色忐忑,梁悠捋著頭發(fā)讓自己看起來別太過邋遢。

    向瑾站在中間,看了看順著氣做心理建設的杜薇,又看了看另一邊正搓著衣角的梁悠。挑了挑眉毛,詢問她們準備好了沒有。

    兩人對視一眼,點點頭。

    向瑾抬起手,敲響了季所長辦公室的大門。

    “請進。”

    三人推開了辦公室的門,走進了季所長的辦公室。

    季所長抬頭看過來,看到梁悠也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

    梁悠不見了的事情他也聽說了的,只是具體情況不清楚。再加上向瑾跟杜薇也跟著不見了,問都不知道問誰才好。也只好等她們回來,問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再做打算。

    如今看到梁悠這個模樣出現(xiàn),也知道肯定是出了事的。

    “你們誰先說?”季所長問道。

    “我說吧?!倍呸鄙畛隽丝跉?。事情是因她而起,她不能逃避,理應由她來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