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對初戀低頭》

    文/陳夏安

    1.轉(zhuǎn)學(xué)

    長禮中學(xué)高中部流傳著一個傳說。

    那是一個謎一樣的男人。

    有人說他青面獠牙，奇丑無比，走路帶風(fēng)，坐如撞鐘。一雙綠豆般大的小眼睛，看誰誰倒霉。

    又有人說他身長兩米，偉岸如山，帥氣沖天，自帶男神光環(huán)，光彩照人，是無數(shù)女孩心中的白馬王子。

    唯一沒有異議的是，所有人都覺得他殺伐果斷是非不分，在校園里拽得跟個二五八萬似的，學(xué)習(xí)開紅燈、打架一百分，天天遭人恨。

    即便如此，這樣的神秘少年在中二病蔓延的高中年級里，依然飽受吹捧，高人氣甚至傳染到隔壁學(xué)校。

    聽說他休學(xué)結(jié)束返校那天，來看他的男男女女排成長龍，如萬佛朝宗，盛況空前，帶得學(xué)校附近小吃店奶茶店生意格外紅火，有店主看到商機，還特別推出男神同款飲料吃食，賺了個盆滿缽滿。

    轉(zhuǎn)學(xué)第三天，顏溪站在“胖哥奶茶店”門口，聽一位瘦得跟竹竿似的小哥哥繪聲繪色地吹了十五分鐘的神秘男。顏溪招架不住他的熱情，在點了一杯金桔檸檬之后，又打包了一份“男神限定”。

    臨走前，竹竿小哥哥貼心叮囑：“喝前搖搖口感更好哦?！?/br>
    顏溪點點頭，謝過竹竿小哥哥，拎著兩杯飲料回學(xué)校。

    說是轉(zhuǎn)學(xué)，其實顏溪的學(xué)籍不在這兒。她來長禮，是借讀生的身份。

    父母工作調(diào)動離開中國，不放心顏溪一個人生活，于是把她交給了姑姑。

    顏溪的姑姑早年遇人不淑，嫁了個鳳凰男。鳳凰男借著姑姑家的財勢上位，如今業(yè)務(wù)做大瞧不上發(fā)妻，在外頭有了人，兩人為了孩子面子不離婚，卻天天吵架，在家里不是摔就是砸，沒有一天安生日子。

    于是，顏溪來姑姑家的第一天，就下了決心住讀。

    姑丈雖然感情生活亂，但是面子功夫還是做得挺足。

    他找人幫顏溪定了學(xué)校，沒過幾天顏溪就來了長禮。

    長禮中學(xué)是江市最好的學(xué)校之一，平常人很難進去。像顏溪這種在本校成績中規(guī)中矩的學(xué)生，要進來也不容易。如果不是找關(guān)系，或許她壓根不能進長禮。在這一點上，顏溪對姑丈還是保留了一點點感激之心。

    辦好轉(zhuǎn)校手續(xù)的第一天，顏溪順便辦了入住。長禮的宿舍很豪華，可以選擇二人間、四人間還有六人間。顏溪圖安靜，選了個二人間。室友是個樂天派的小姑娘，名字叫莊雅意，常常把笑掛在嘴邊。從見到她的那一刻起，顏溪就沒見人愁眉苦臉過。幾天的相處下來，她們倆基本上熟絡(luò)。

    顏溪拎著兩杯飲料進宿舍，開門的瞬間恰逢莊雅意午休起床，小姑娘迷迷糊糊地看著她，揉著眼睛喊了聲：“mama，你回來啦?！?/br>
    顏溪身子虛晃一下，差點沒站穩(wěn)。她把飲料放桌上，轉(zhuǎn)身關(guān)了門，走到莊雅意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仔細看看我是誰?！?/br>
    莊雅意看清人，很快反應(yīng)過來，她一拍腦門，難為情地吐了吐舌，直跟顏溪道歉：“對不起啊，我剛剛睡糊涂了，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br>
    顏溪笑了笑，把飲料推到她跟前，“你比較吃虧?！?/br>
    “你這張嘴呀，還真是甜?！鼻f雅意露出招牌笑容，毫不吝惜溢美之詞，“顏溪，我就喜歡跟你這樣人美嘴甜的女孩兒做朋友?！?/br>
    顏溪只是笑著，敲了下桌子，道：“你的金桔檸檬。”

    莊雅意道了聲謝，去衛(wèi)生間洗了把臉出來，抱著金桔檸檬喝。她看到桌上另一杯包裝不透明的飲料，包裝瞧著有些眼熟，咽了咽飲料，問：“你是不是被推銷什么男神限定了？”

    顏溪點點頭，拿起這杯“男神限定”輕輕搖了兩下，聽到里面似乎有氣泡的聲音。她轉(zhuǎn)過頭，跟莊雅意面面相覷。

    “這東西就是生姜可樂。”莊雅意說，“老板就喜歡唬新人，唬一個是一個。你出門之前，我忘了跟你說，抱歉啊。”

    顏溪：“沒事，一杯飲料而已。不過我沒想到，這杯花里胡哨的男神限定，居然這么樸素?！?/br>
    竟然只是生姜可樂這種沒什么新意的東西。

    莊雅意贊同她的看法，立馬道：“對啊，就跟這飲料背后的人一樣，中看不中用。”

    顏溪琢磨了一下這話的意思，多問了句：“所以，這位男神，是個帥哥？”

    莊雅意瞧見她這反應(yīng)，一下子來了興致，頂著張八卦臉靠近，眨巴眨巴眼睛，揶揄：“怎么，你有興趣？”

    顏溪聳聳肩，“沒興趣，我只是有點好奇。”好奇這個傳說中的男生，到底是什么樣。萬佛朝宗，她是不信的。如果真有這么夸張，那可以拿此案例來研究下社會心理，說不定也會是個不錯的選題。

    莊雅意低頭戳飲料里的檸檬，安靜了片刻，等顏溪戳開手里那杯生姜可樂的時候，意味不明地提醒了句：“你還是別太好奇得好，免得引火燒身。跟那些家伙有了牽扯的話，高中生活會變成一場災(zāi)難?！?/br>
    顏溪笑笑，不可置否。

    話題就此終結(jié)，沒再繼續(xù)。

    長禮中學(xué)分為高中部和初中部，高中部在校園最里面，占地面積大，設(shè)施相較初中部要豪華。

    顏溪第一次來找教室的時候差點迷路，誤以為自己不是進了一個學(xué)校，而是一座宮殿。雖然用宮殿來形容稍微有點夸張，但是長禮的各種建筑還是配得上豪華這兩個字的。

    顏溪第二次在學(xué)校里迷路，是來這里的第五天。時值五月，江市進入梅雨季，雨說下就下，弄得顏溪毫無準備。她為了躲雨隨便進了一棟教學(xué)樓，走著走著再回頭，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處哪里，更別提搞清楚宿舍在哪個方向。

    樓里突然傳來一陣悠揚的鋼琴聲，樂聲流暢，旋律抓耳。顏溪循著那聲音找去，彼時暮色輕揚天光已淺，她上樓，走到一個樓梯轉(zhuǎn)角處，看見一個穿著校服的男孩靠著走廊吞云吐霧。左手夾著一根煙，右手隨意扯了扯領(lǐng)帶，那人表情模糊卻看上去有說不清的暴躁。

    暴躁哥的身邊放著一疊傳單，金光閃閃瞥一眼都覺得非常牛逼。顏溪站在樓梯中間，一時間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轉(zhuǎn)身，剛走了一階，有陣喧囂的風(fēng)吹過來，一張傳單落在她跟前，糊了她一臉。

    顏溪把傳單從臉上拿下來，淡淡地瞥了眼，內(nèi)容什么的沒看太清，只覺得排版設(shè)計極其熟悉，跟她來江市的頭天晚上，因為沒人接而在火車站附近小酒店住下時，從門縫里撿起來的小卡片一模一樣，只是上邊的人換了性別。

    一個風(fēng)sao的翹/屁/嫩/男，身上印了名字和一行數(shù)字，名字和傳聞中的大佬一模一樣，數(shù)字看上去像是電話號碼。

    而最最詭異的是，她的頭頂傳來一道低啞的男聲，不緊不慢。

    “同學(xué)，有興趣嗎？”

    像是一把刀懸在顏溪的脖子上，她腦子瞬間一炸，腦海里閃過無數(shù)個關(guān)于長禮大佬的傳聞，其中有兩版好像是這樣的。

    ——他，帝國之子，高冷矜貴，權(quán)勢滔天，視女人如玩物。無數(shù)女人前仆后繼，為治他隱疾瞎眼傷腎，心甘情愿當(dāng)藥引，用完后又被他一腳踹開，落得個失身失心失智的下場。

    ——他，窮苦學(xué)生，自甘墮落，為了賺錢用盡一切手段，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來繳納學(xué)費。女人們對他趨之若鶩，憐他愛他甘愿養(yǎng)他，等不愛了又一腳踹開，把他推進地獄深淵。

    她一時之間僵在原地，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

    有什么興趣？她能有什么興趣啊？嗯？

    顏溪僵硬地轉(zhuǎn)身，暴躁哥眼前的煙霧未散，她只看了個大致輪廓，長得還行。顏溪討厭煙味，她捂住鼻，老老實實地攤手：“不好意思，我沒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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