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叔……”樂樂有些呆住了。

    怎么還會有房子可以走路的？

    這個夢做得太奇幻了。

    陳舟牽起樂樂立刻跑到左側(cè)的馬路上，背后掠過一道風(fēng)，排山倒海般的朝他們吹來。

    倆人回頭一看，玫瑰樓移到了剛剛他們所在的位置。

    陳舟微微張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幺零零：請陳先生立刻離開?！?/br>
    系統(tǒng)的聲音尖銳刺耳，一字不改的再次提示了次。

    陳舟皺眉，發(fā)現(xiàn)田野里的玫瑰樓顫顫巍巍，轉(zhuǎn)了個邊，又將鐵門口對著他們。

    陳舟：……看來這玫瑰樓不準(zhǔn)我們走啊。

    樂樂在一旁看著這奇詭的景象，眼睛瞪得大大的，忽然，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高呼一聲：“mama！”

    陳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五樓窗戶打開了。

    從個小小的，透明的窗戶里，小蕭伸出腦袋看向樂樂。

    彼時的她頭發(fā)尚未凌亂，還有喜慶的新娘發(fā)飾，她的臉色也紅潤生動，目光柔軟。

    她的紅唇微動，可聲音太小，被風(fēng)一吹就散了。

    可是陳舟還是聽得很清楚。

    她說：“往生?！?/br>
    此時夜色正濃，除了一輪彎月單薄的光落在世界，去凄冷的照亮萬物之外，還有一個溫柔的光芒。

    那是從玫瑰樓樓頂?shù)纳涑鰜淼墓狻?/br>
    從五樓，照向馬路盡頭。

    于此呼應(yīng)的，是馬路那邊沉沉的黑夜。

    霎時，一絲白光露出來，如同幕布里破開的一個缺口，微弱而耀眼。

    接著，光越來越亮，范圍也越來越寬。

    最后形成一個拱門形狀。

    那是，往生之門。

    陳舟一把拎起樂樂，朝五樓的女人大喊了一句：“謝謝！”

    這一聲回蕩在朦朧寂靜的夜里，格外轟動，將原本靜下來的樓又開始顫抖。

    鐵門在寒風(fēng)里獵獵作響。

    陳舟罵了一句，立刻跑向馬路盡頭。

    這一路實在不平坦，各種靈異的臟東西紛紛冒出頭來。

    馬路冒出一些枯朽的血手去拉扯陳舟；有些冒出了結(jié)著血痂的頭顱，時不時撞到陳舟的腿上；更甚者，已經(jīng)全身冒了出來，扭曲的朝往生之門挪動。

    陳舟一路跑一路跳，腳下觸感粘膩惡心。

    他不小心踩到一個剛剛冒出來的頭，滑了一下。

    低頭一看，是個锃亮的禿頂大叔，他還凄慘的叫兩聲疼。

    陳舟連忙道歉：“對不住對不??！”

    背后的玫瑰樓不急不慢地朝他們移動，很快，就要追上陳舟了。

    陳舟累的氣喘吁吁，腿腳越發(fā)沉重，他從未想過這條馬路會有這么的遠(yuǎn)。

    可往生之門好像觸手可及，卻又似遠(yuǎn)在天邊。

    樂樂乖巧的蜷在他的懷里，一路顛簸。

    他逆著光，看見樓頂?shù)膍ama，眼睛都不眨一下。

    此時多看一眼，都是賺到了。

    他從未見過的mama，和他想象中的一樣溫柔，一樣漂亮。

    那是他的一束光。

    給予了生命溫暖的光。

    “呼……”陳舟喘著大氣，停在了往生之門前面。

    他放下樂樂，轉(zhuǎn)過身，抬起頭看向樓頂。

    樓頂多了幾個人，很熟悉的人。

    老婆婆，何叔，劉爺爺，小蕭，還有阿黃的小黑爪子。

    他們擠著腦袋從小小的窗戶里探出來。

    陳舟甚至還能看到劉爺爺用手按住何叔的頭發(fā)，讓他不要擋住自己的視線。

    他們目光溫柔，嘴角都噙著笑意。

    “再見。”陳舟感動的一塌糊涂，即使是逆著背后強(qiáng)大刺眼的光芒，可是他還能清晰的看到他們每個人溫暖的微笑。

    他蹲下來拉過樂樂的手，朝他們揮了揮。

    “和他們說再見吧?！?/br>
    樂樂看向陳舟，眼里的淚又涌出來，他咬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可開口仍然是帶著哭腔：“再見?！?/br>
    陳舟帶他踏過馬路盡頭的光。

    渾身心就像是被溫和的陽光洗禮過一樣，暖意從指尖漫向百骸。

    又如在沙漠里行走很久的旅人，在干燥的空氣里終于得到清涼甘甜的泉水。

    背后沉寂的黑暗消失不見，他們回到了毫無異樣的玫瑰樓前。

    陳舟身上的血漬灰塵泥土已經(jīng)全然消失。

    左手握著手機(jī)，右手牽著樂樂，倆人在寒風(fēng)里沉默的站了一會兒。

    樂樂紅著眼抬頭看向陳舟，還沒有變聲的他聲音又軟又細(xì)：“叔叔，剛才不是夢，是不是？”

    陳舟見他乖得不行，一句善意的謊話都編不出，他只能點(diǎn)頭。

    “所以，我mama為了生下我死了。”

    “老婆婆，何叔叔，劉爺爺還有阿黃，都死了？”

    陳舟點(diǎn)點(diǎn)頭。

    樂樂低下頭，眼睛不同之前那般閃亮，他囁嚅道：“你，是不是也要離開我了？”

    “……”

    陳舟抿著嘴，扯出一個笑容，蹲在樂樂面前，揉揉他的頭發(fā)。

    “是的?！?/br>
    他眼睜睜的看見樂樂的眼里出現(xiàn)淚花。

    心里軟了一大塊。

    “你看，你小時候沒有mama，是不是覺得mama拋棄了你？”

    樂樂點(diǎn)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