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舟呼吸都在顫抖，他的眼眶和鼻尖都紅了。

    他拉過老婆婆的手，準(zhǔn)備將她帶回家去，卻在觸碰到她手的那一刻，鋪天蓋地的冰冷傳到他的腦海里，疼的他沒有力氣。

    難受的閉上眼后，緩了緩，睜眼卻發(fā)現(xiàn)老婆婆的尸體不見了！

    而且，現(xiàn)在怎么又變成了白天？

    陳舟站在原地，握著手機(jī)不知所措，望向四周，在右側(cè)的菜地里發(fā)現(xiàn)了抱著一顆大白菜的老婆婆。

    怎么回事？

    老婆婆沒死？

    “婆婆！”欣喜涌了上來，陳舟朝她揮著手。

    可是老婆婆跟沒聽見一樣，也好像看不到陳舟，自顧自的走到馬路上。

    突然老婆婆身后一陣?yán)嚷?，一個(gè)年輕小伙子將摩托開得轟轟響，經(jīng)過老婆婆的時(shí)候帶倒了她。

    陳舟一瞧，急忙上前去，始料未及的是，摩托車朝他撞過來——

    卻穿過了他的身體！

    陳舟愣了一下，才反應(yīng)過來。

    這個(gè)情形應(yīng)該和前幾日在四樓遇到的一樣。

    老婆婆的確死了，現(xiàn)在看到的只是之前的映像。

    可是陳舟還是控制不住的去扶老婆婆，雙手一次次的穿過去，到了最后陳舟煩躁的罵了句臟話。

    鼻尖泛酸。

    他親眼看到老婆婆倒在泥巴里想起來卻用不上勁，一個(gè)人坐在冷風(fēng)中，任由冷風(fēng)帶走她的所有。

    她的溫度，她的意識，她的呼吸，她的生命。

    可是陳舟無能為力。

    他無法想象老婆婆在這么冷的天氣里是怎樣迎來死亡的。

    這里太偏僻了，沒有多少人來往。

    零星的路過了幾個(gè)菜農(nóng)，也避如蛇蝎的繞道而走。

    他們看到了跌坐在地上的老婆婆，可沒有一個(gè)人伸出援手。

    老婆婆試著喊他們，求他們，但是他們只留下了一行行慌亂的腳印。

    陳舟著急地去扯他們，即使他知道拉不住，碰不到。

    “你別走啊，幫幫她吧！”

    “你回頭看看！這邊，這邊！”

    “你身上帶手機(jī)了嗎？打個(gè)120就行！”

    “……”

    一開始的慌亂全部轉(zhuǎn)變成憤怒，陳舟指著那群人的背影破口大罵。

    “滾滾滾，良心被狗吃了嗎??？”

    “我去你媽的！”

    忽然一個(gè)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帥小伙喊喊什么，吵得我腦瓜子兒疼?！?/br>
    陳舟有些不可置信的轉(zhuǎn)過身去，看見地上倒在地上的老婆婆已經(jīng)站了起來，睜開眼睛看著陳舟。

    她在笑，眼神也很溫柔。

    “婆婆?！标愔圩呓?，想去握住她的手，反而被老婆婆給躲開了。

    “莫挨我，曉不曉得我的陰氣會到你身上去?！崩掀牌藕笸艘徊剑斑€有，男女授受不親?！?/br>
    陳舟：……婆婆您死了都還在嫌棄我？

    老婆婆：“我床下頭有我存著的錢，你記得拿出來好好照顧我孫崽?！?/br>
    “好，我會照顧好他的?！标愔坂嵵仄涫碌攸c(diǎn)頭。

    “就這樣吧，我先走咯?！崩掀牌疟尺^手去，忽然又想起什么，又說，“你幫我告訴孫崽，他mama很愛他。”

    “是介個(gè)世界上，最愛他的女人家?！?/br>
    陳舟認(rèn)真答應(yīng)下：“好。”

    忽然間狂風(fēng)大作，光線全被烏云遮住，有一種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既視感。

    陳舟下意識看了一下手機(jī)，時(shí)間剛好是晚上12點(diǎn)，他已經(jīng)出來了兩個(gè)小時(shí)了。

    面前老婆婆的神色不對，嚴(yán)肅的很，不像之前逗自己的模樣。

    陳舟不解地回頭看。

    身后的馬路上開始出現(xiàn)越來越多的身影，從透明到實(shí)體。

    他們有的人頭破血流，有的人手腳不全，有的人皮rou成塊掉落，還有的在地上蠕動，爬動。

    他們各有各的致命傷，都從傷口流出汩汩鮮血。

    他們面目無神的朝前走，就算互相撞倒了也沒什么，站起來繼續(xù)走。

    就好像，馬路盡頭有什么東西找召喚他們。

    老婆婆見狀，急吼吼地對站在原地看傻了的陳舟喊：“帥小伙快躲開，莫要他們挨到你！”

    見陳舟呆滯全身發(fā)抖的模樣，老婆婆直嘆氣，走到他身邊將那些鬼全部推開。

    “走走走，莫靠近他?！?/br>
    “離遠(yuǎn)一點(diǎn)，你個(gè)吊死鬼?！?/br>
    “哎呦嚯，淹死鬼真的臭兮兮的。”

    “……”

    陳舟腿軟，在這一群群妖魔鬼怪中，老婆婆給陳舟劃出了一個(gè)圈，將他護(hù)在圈里。

    也小心翼翼地不去碰到陳舟。

    陳舟看著老婆婆為他驅(qū)趕那些臟東西，忽然覺得鼻尖更酸了。

    等到那些鬼全部走到馬路盡頭，身體逐漸變得透明，消散無影。

    “好哩。”老婆婆累得喘氣，瞪了陳舟一眼，“膽小死哩，看到鬼就走不動路！”

    見陳舟沒作聲，老婆婆湊過去一看，忽而大笑：“哈哈哈哈，你被嚇哭啰？丟人丟人真丟人！”

    陳舟：……我是感動的！

    “我也該走了?！崩掀牌艙]了揮手，“對哩，帥小伙，這邊?！?/br>
    老婆婆指了指馬路盡頭：“這邊，是往死?！?/br>
    老婆婆又指了指反方向：“那邊，是往生?！?/br>
    陳舟聽著她莫名其妙標(biāo)準(zhǔn)起來的普通話，覺得不太敢習(xí)慣，順著老婆婆的手往回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