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著這些話，站在那，全身都是僵硬的。明明站在三樓，腳下卻像是萬丈深淵一樣，從不知名的地方，有一股寒氣，自腳心蔓延到頭頂，全身都是涼的。

    “過年的時候你們回來，鄭波那樣的女婿，左鄰右舍哪有不羨慕的，又是幫著做這做那，還主動提出要出錢給你弟弟買車。你和他離了婚，你上哪找第二個這么好的去?！弊詈笏龐屨f：“你要是非要離婚，以后就別進家門，別認(rèn)我這個媽。”

    她應(yīng)了聲，什么都不想再說了，去臥室收拾了點東西，準(zhǔn)備出門。老太太攔在她跟前：“你要干什么去？哪都不許去?！?/br>
    俞靜靜被困住了，她媽就坐在門口的沙發(fā)上，大有坐到地老天荒的勁頭。她心里止不住的焦慮，看著時間，鄭波要回來了。

    她正想找個借口離開，門口傳來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她抬眼看過去，就是鄭波，手里還拎著一袋水果，鑰匙不認(rèn)識的人看見，大概都會以為這是和溫和寬厚的人。

    “媽。”鄭波進來，對著俞靜靜的媽叫了一聲，再一看她：“靜靜回來啦？”然后他有對著俞靜靜的媽說：“媽，我們聊聊去?！?/br>
    “你們快去，快去?！崩咸~媚的對著鄭波笑道。

    隔了將近一個月，俞靜靜又一次見到了鄭波，看著他那張熟悉的獰笑著的臉，她心態(tài)又一次變了，有了種宿命般的茫然。

    果然，一切都是假的，沒人幫得了她。

    “你他媽找人對付老子？”鄭波抓住了她的頭發(fā)，神經(jīng)質(zhì)的笑了：“你還想離婚？我讓你想！”他舉起手又要打她，片刻后放下了：“哦，不對，你媽還在外頭呢，有她在，我可不能打你，等著她走了，我把利息和你一塊算了?！?/br>
    隔著一道木門，老太太在外面喊道：“靜靜，飯快好了?！?/br>
    “哎?！编嵅ㄗ兞酥姓Z調(diào)，聲音正常而親昵：“媽，我們一會就出去?！?/br>
    俞靜靜趁著他說話分神，掙扎起來，手臂不小心撞到桌子，發(fā)出巨大的聲響，但也掙脫了鄭波的束縛，拼盡全力往門口跑去?？此呀?jīng)開了門，鄭波又去抓她，兩人一路拉扯著，便在這時，敲門的聲音響起了。

    外頭老太太開了門，好像是在和一個年輕人對話，聽不清楚說了什么，最后老太太一聲尖叫：“干什么你！”

    俞靜靜面前的門被打開了，從散亂的頭發(fā)間，她看見了一個人。

    “又打老婆啊?！蹦猎崎e用鄭波再熟悉不過的聲音說：“怎么就不長記性呢?！?/br>
    鄭波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條件反射飛退了兩步，然后說：“是你！”

    “是我，我是住在你樓上的鄰居啊，都沒點印象的么。”牧云閑彎下腰，拉起了狼狽的俞靜靜。他后面，老太太尖叫道：“這是別人家的家事，關(guān)你什么事？”

    牧云閑回過頭，對她微微一笑：“你為什么不問問，關(guān)不關(guān)警察的事呢，我報警了。”

    “對，報警！”鄭波說：“快報警！”

    俞靜靜看了看牧云閑，又看了看鄭波，不知道說什么好。

    警察很快就到了，看著屋子里的幾個人，面對這樣的家庭糾紛，也是有點頭大：“說說，是什么情況？”

    牧云閑先開了口：“我聽見樓下有聲音，猜到是鄰居又在打老婆，就下來看了下，報警的也是我?！?/br>
    “警察，警察！”鄭波還沒等警察提問，突然大聲說：“你還記不記得，半個月前有人闖進了我家打了我，就是他干的，我老婆雇的他，你也看見了，他們認(rèn)識??！”

    牧云閑配合著他演戲，無辜的啊了聲。

    這個警察就是那天來他家那個，聞言頭痛道：“你看人家的體型，是能從你家窗戶鉆進來的？”他心里已經(jīng)確定是鄭波在發(fā)瘋，但還是問了牧云閑一句：“27號那天晚上，你在哪？”

    “我在大學(xué)城那邊和同學(xué)聚會，從晚上七點開始，一直玩到一點多。因為最后醉鬼太多，我們在附近開了房間休息，那天晚上我沒回來——對了，飯錢還是我付的，有轉(zhuǎn)賬記錄，要看嗎？”牧云閑道。

    “撒謊！他撒謊！”鄭波急道。

    “行了，別扯什么有的沒的了。”警察不耐煩了，問俞靜靜：“他說的是事實嗎，你要說是，我們就把他帶回去。”

    “不，不能啊。”老太太沖上來：“夫妻間吵架這點事，怎么就帶走了呢？”

    “老太太，我和你說，家暴也是犯法的?！本斓溃骸澳阏f你也是，你兒子是你養(yǎng)大的，你媳婦也有人家的父母啊，人家父母都是當(dāng)心肝疼的，你憑什么這么糟踐人家？”

    “這，我……”老太太張口結(jié)舌，急的說不出話來了。

    牧云閑拉了下俞靜靜，輕笑了下，說：“警察在呢?！?/br>
    這話給了俞靜靜勇氣，她咬咬牙，道：“是，他剛才打了我，有證人。”

    “你怎么能這樣！”老太太氣的要打她，被警察攔住了：“你沒聽剛才人家說么，我是警察，我在呢?！?/br>
    混亂與爭執(zhí)間，牧云閑對著站在一邊的鄭波眨了下眼睛，做了個口型，他說：“我晚上還來?！?/br>
    ……

    當(dāng)最后一群人鬧哄哄的從警察局出來后，俞靜靜跟在牧云閑后面，一言不發(fā)。

    “咱們聊聊吧。”牧云閑道：“好歹你是我的雇主，我們這一個月里做了什么，你也該知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