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小滑頭,怎么不當心點,哪里用的著你去撿田螺”,趙忠祿拉過她到井邊,先給洗洗各處的泥,尤其是臉上、手上和腳上,水燒開還有一會兒呢。 “吶,我想吃田螺嘛,就直接去了?!?/br> “爹,爹,還有頭發(fā)上,也給我抹抹,結(jié)塊的我難受?!?/br> “好好,等一會兒,不急啊?!?/br> 水燒的還挺快,一鍋水加五六根柴火就能變得guntang,如今茹寶已經(jīng)能自己洗澡了,拒絕娘的幫忙,只是水得多打點,她擔心一次洗不干凈。 待徹底洗好,渾身清爽,茹寶拍拍小臉,嘻嘻,她又成了一個白白嫩嫩的小女娃。 ☆、吃粽子 端午這天, 建水村家家戶戶都要插艾葉驅(qū)五毒,這時的艾葉藥性最強,效果最好, 除了門邊, 屋子里其他各處也都可以看情況放上幾把,驅(qū)蟲效果良好。 今天的朝食不同以往,有粽子、咸鴨蛋還有白米粥, 當然粥只有平常的一半, 畢竟粽子吃起來也很能飽肚。 咸鴨蛋腌的流黃, 敲開一個, 里面的蛋黃滋亮亮的直冒油, 咸香可口但不會膩,令人垂涎欲滴, 蛋白也絲毫不浪費, 泡在白粥里,稍微稀釋了咸味之后,就著熱熱的粥一口下肚, 咸淡適宜,喝起來讓人渾身舒泛。 茹寶就著咸鴨蛋喝了小半碗粥,又蘸著白糖吃了一個紅豆粽和一個烏皮粽, 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小肚子圓鼓鼓, 本來垂涎的rou粥只好歇會再嘗了。 孟安的食量比她大,連吃了兩個rou粽,還能再拿一個紅豆的,蘸著白糖一口一口啃的津津有味。 等李氏也吃好了,她拿出前幾天備好的三個五彩絡(luò)子, 從桌上拿起三個咸鴨蛋一一裝進去,然后收緊:“來,一人一個?!?/br> 讓孩子們低頭,給放脖子上掛好:“今天就戴著它啊,里面的咸鴨蛋下午才能吃,知道沒?” 這是端午當天傳統(tǒng)用來祈福避禍的,尤其是孩子們,一定要戴,大人到是無所謂。 “知道了!”,茹寶摸摸掛在脖子上的絡(luò)子,裝上鴨蛋后小巧一個,倒也還挺好看,這個紋路不知道是怎么編的,下次可以和娘學(xué)學(xué)。 跟著二哥出去轉(zhuǎn)了一圈,碰到的孩子每人都戴了一個絡(luò)子,不分男女,這絡(luò)子的樣式也并不統(tǒng)一,就她見著的就已經(jīng)有五六種了。 “茹寶、孟安、孟平,來來來,來嘗嘗大伯娘我做的粽子”,張氏路上恰好和他們?nèi)龅?,極力邀請幾個侄輩去嘗嘗她做的,粽子嘛,就是要換換才好吃。 幾人拗不過,只好跟著去老宅了,茹寶滿心無奈,不是和老宅換過粽子了嗎?大伯娘也太熱情了。 “喲,都來了,早上才煮好的,都來嘗嘗!” 孫氏看大兒媳把小兒子家的三個孩子都拉來了,笑瞇了一雙眼,回身拿了三個,全是rou粽,小孩子肯定喜歡吃。 “謝謝奶奶,謝謝伯娘!”,三人上前拿好,又待了一會兒陪著說過話,就回家去了。 幾人慢慢走著,茹寶綴在最后面,慢慢解開粽繩,剝開粽葉,一個晶黃剔透的粽子便出現(xiàn)在眼前,一口咬下去,糯米口感分明,帶著點rou香味,十分好吃,咬過兩口后,便能看到里面包裹的rou塊,經(jīng)過蒸煮后的rou塊軟爛好嚼,配上粽子本身地糯性,十分勾人。 一整個粽子吃完,因為走得慢,茹寶才到小坡路的一半,左右看看,這時路兩邊的各種野花雜草長得都比已經(jīng)她還要高一截,欣欣向榮地。她手上拿著剩下的粽葉,一時不知道該扔哪好,要不...丟進去? 正思慮著,忽然瞥見左邊草叢窸窣晃動,一條黑黑的光滑長尾巴露出來一小節(jié)。 茹寶被嚇的瞪大眼睛,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都不敢出聲喊前面兩個哥哥,就怕驚擾了這條蛇,萬一它轉(zhuǎn)頭爬過來咬她一口怎么辦? 我的天吶!嗚嗚她怎么就碰到蛇了......,家里灑雄黃了沒,不會跑家里去吧?啊啊啊啊要瘋了她...... 孟平和孟安都走到院門那了,才發(fā)現(xiàn)身后沒動靜,轉(zhuǎn)頭一看,人呢? 疑惑的往遠處望,才發(fā)現(xiàn)小妹站在小坡路中間,一張小臉皺成了苦瓜。 “meimei,快點啊!干嘛呢?!”,好端端怎么不走了。 茹寶被聲音嚇得一哆嗦,確定草叢里沒動靜了,那一截小尾巴也杳然無蹤,這才按下心中驚懼,忙一骨碌的跑過去追上,mama啊,太可怕了。 驚疑不定地指著剛剛發(fā)現(xiàn)的地方,茹寶拍著胸脯,到現(xiàn)在還心有余悸,“那,剛剛那有蛇!” “真的?”,孟平和孟安膽子大,還想轉(zhuǎn)回身去看看。 茹寶趕緊一人一只衣袖的扯住,干嘛啊,要是回來了怎么辦,“早走了,回去回去,快進屋去!” “怎么回事,不能好好走路啊?!?/br> 趙忠祿看三孩子推推搡搡的進來,像什么樣子。 “爹,小妹說有蛇!” “是啊,爹,家里有沒有灑雄黃呀?”,不知道為什么,受小時候看的白娘子影響,她總感覺端午前后的蛇最毒。 “不就是蛇嗎!”,趙忠祿覺得沒什么好怕的,不過小孩子會怕也情有可緣,“下次你們離草叢遠一點,就不會碰到了。” 至于雄黃,用不上啊,家里不是才插了艾葉,今后每天都注意著,反正院子也是圍起來的,蛇一般不會進來,就算進來了也很容易發(fā)現(xiàn)。 輕聲安撫女兒,“不用灑雄黃,有艾葉就行了?!?/br> 茹寶一頭霧水,艾葉管用?行吧,爹娘這么多年的經(jīng)驗,防治措施肯定比她知道的多。 還有,她以后一定離那些草邊邊遠點..... “來吃飯了?!?/br> 今天過節(jié),菜色比平時要好,有炒田螺、爆炒鱔片、小炒rou、清蒸蝦、蒜香空心菜和青椒炒四季豆,每樣都是滿滿的一盤。 “當家的,你削的竹簽吶?都拿出來吧?!?/br> 趙忠祿轉(zhuǎn)身去木工房,在架子上拿過竹簽,順道去廚房拿里鍋的熱水稍稍燙一遍,這樣就可以用了。 “來,一人兩根”,分發(fā)下去后,一家人開始吃飯。 茹寶先嘗了鱔片,娘應(yīng)該是用淀粉水勾芡過,鱔片外表面裹上了一層薄薄的醬汁,口感脆嫩醬汁鮮美,恰到好處。 吃過幾筷子鱔片后,茹寶每樣菜都輪了一遍,各有各的特色,都十分可口入味,加了野薄荷的田螺香辣鮮美,rou一吸溜就能到嘴里,小炒rou爽滑有嚼勁,里面的佐菜青椒也是吃得人欲罷不能,清蒸的河蝦清甜鮮嫩,絲毫沒有腥氣,蒜香空心菜則脆口解膩,青椒四季豆也是清爽入味,一道道搭配適宜,都是很好的下飯菜。 茹寶被桌上豐盛的菜肴勾得欲罷不能,吃得腮幫子鼓鼓,根本停不下來,論·有一個會做菜的娘親是多么幸福,感覺每天都和下館子一樣,不能更棒了! 今天的菜太多,一桌子最后也只消滅了一半,大家都吃的心滿意足。 趙忠祿擱下筷子,舒服的摸一把肚子,打了個飽嗝:“啊,好久沒吃這么痛快了?!?/br> ☆、熱血沸騰 李氏搖頭抿嘴笑, 吶,還不是給饞的。 三人脖子上的鴨蛋沒能留到晚飯,就被給剝殼吃了, 干吃咸鴨蛋的蛋白有點咸, 茹寶不太吃的下去,見兩個哥哥吃的歡暢,便一人一半的分給他們, 她只吃蛋黃。 咸蛋黃倒是不咸, 味道剛好, 幾下就吃沒了。 端午過后, 茹寶和孟平又得開始早起去村學(xué)的日子, 放假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眨眼間便沒了。 “師傅~”, 人還沒到后院, 溫氏就聽見了小徒弟清脆的聲音,笑意慢慢爬上眼角眉梢,當初這個徒弟可真沒收錯, 有靈性又好玩,比她一個人待著可有意思多了。 “來啦,慢點慢點, 注意腳下啊?!?/br> 怎么還和她小孫子似的, 都喜歡跑著奔向人, 也不怕一不留神給摔著了。 “哈哈哈,不會,我穩(wěn)當著呢”,茹寶嘻嘻笑,一張俏臉如三月桃花, 看的人眼前一亮,“李婆婆好!” 見李婆婆走出來,茹寶主動出聲打招呼,婆婆對她也可好了,每次來學(xué)習(xí)都很照顧她。 “好,好~”,李婆婆就愛小姑娘的活潑樣,多討喜啊! 打完招呼后,茹寶開始靜下心來刺繡,這幾天她也沒有變生疏,因為放假期間也沒有憊懶懈怠,每天都有安排時間練習(xí)。 這會兒一上手手感就來了,中途遇到問題就及時的請教師傅,溫氏都會嚴肅認真地解答,每每都讓有她恍然大悟之感。 在村學(xué)前院里,趁著周先生還未來上課,顧衛(wèi)風和課室里的同窗說起他昨天去遂河鎮(zhèn)看賽龍舟的事。 遂河鎮(zhèn),顧名思義,它臨著遂河這條大河,水運發(fā)達,每天來來往往的船只絡(luò)繹不絕,十分繁華,擁有著名的遂河港。 縣衙就坐落在遂河鎮(zhèn)里,清平鎮(zhèn)在遂河鎮(zhèn)面前壓根不值一提。 遂河鎮(zhèn)隸屬豫渠郡下的荊山縣,豫渠郡共有十八個縣,是個文風濃郁之地,自古以來出了不少文人墨客,且都頗負盛名,遂河鎮(zhèn)在整個豫渠郡也是排名前列,不僅經(jīng)濟繁榮,大大小小的書院也不少,直接帶動了整個荊山縣的繁榮。 頗負盛名的荊山書院便建立在遂河鎮(zhèn)不遠處,坐落在荊山主山脈的山麓地帶,走路需兩刻鐘,但坐馬車只需一刻鐘不到,很是方便。 顧家在遂河鎮(zhèn)有幾處房產(chǎn)鋪子和一個郊野邊的莊子,顧老爺每月都會按時去查驗,宅子主要是方便他們有事去遂河鎮(zhèn)時能有個落腳地,不至于來去匆匆,當初顧衛(wèi)風的大哥在荊山書院讀書時,便是住在鎮(zhèn)上的宅子里。 端午那天,顧家直接來鎮(zhèn)上過的節(jié),吃完中飯后,遂河邊早就熱熱鬧鬧,好在他們提前預(yù)訂了好位置,才不至于也到岸邊去人擠人。 劃龍舟的場面異常熱鬧,十隊人馬控制著形態(tài)各異的龍舟,爭相前進,鼓聲震天,口號響亮,聽得人激情澎湃,顧衛(wèi)風當時看的也是熱血沸騰,恨不得脫了外裳直接上船去替他們劃。 隨著時間推移,不時有人落后,最后只剩兩只隊伍爭相角逐,二者各不相讓,場外的氣氛也是瞬間推到了高潮,看客們激動地大聲吶喊,為他們加油鼓勁,不時也有噓聲響起,好似讓對方聽到了就能使他們落后一步一樣。 “快,快,就快超過了,快點啊!” 群眾間如此咬牙切齒的著急聲不時想起,顧衛(wèi)風也是看的激動不已,他們各不相讓,一會兒你勝我一頭,一會轉(zhuǎn)眼又被超過,途中一波三折,沒人能預(yù)料到哪一方會是最終的贏家,拿走龍舟頭獎。 “啊啊,今年是猛蛟隊贏了!” “哈哈哈就說嘛,他們?nèi)ツ贻斄耍衲昕隙〞A回來的,這樣才有看頭啊,一直是一隊贏有什么意思?!?/br> “看來今年長虎隊可得沮喪好一陣子了,也不知道他們明年會不會贏回來,嘖嘖,有看頭~” 顧衛(wèi)風倒是不在乎哪一方贏,他覺得兩隊都挺好的,都是光明正大! “看你,看個龍舟還能出一頭汗”,賀氏拿過帕子,給乖孫擦擦。 “奶奶,好看啊,咱們明年還來!” “好好好,聽你的,快潤潤口,聽你剛才喊了好幾句,仔細嗓子啞了?!?/br> 顧衛(wèi)風抑揚頓挫地和同窗們說著他的見聞,極盡描述賽龍舟之精彩,好似不去看一次就會釀成此生憾事一樣。 “哇~”,各個少年郎們聽得也是熱血沸騰,有些激動地臉都紅了,他們也好想去看賽龍舟啊,可惜爹娘是肯定不讓的。 “咳~,咳~”,周先生出聲打斷了這波小伙子的激情討論,“布置的課業(yè)都交上來吧?!?/br> 大家立馬噤若寒蟬,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挺直腰背,好似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一個個上前將課業(yè)交了。 顧衛(wèi)風也絲毫不慌,鎮(zhèn)定自若的跟著上去,被先生瞟了一眼也不慫,反正剛剛是課前嘛,大哥說過的,學(xué)要認真學(xué),但玩也要認真玩啊。 行啊,這小子,還挺淡定,周先生若無其事的移開眼,他昨天也看了賽龍舟,到是沒見到顧家人。 午飯回家時,孟平和家里人也說起賽龍舟的事,順便問下爹,他們家什么時候能去看一回?。?/br> “賽龍舟啊......”,趙忠祿拖長聲音,“我是去不成了,我看你們估計也去不成?!?/br> 從建水村去清平鎮(zhèn)就要一個半時辰了,去遂河鎮(zhèn)只會更遠,走路要兩個半時辰,用牛車倒是會快點,但是來回一趟就為了去看賽龍舟,他可沒這個精力。 往年每次去遂河鎮(zhèn)都是因為有事,比如交稅糧,還有買賣一些在清平鎮(zhèn)不易找到或更劃算的東西,大約也就三四次每年吧。 這樣啊,好吧,孟平孟安都失落的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