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沈安瑜想都沒想的回答,“我不需要。” 靳擇琛心口劇烈起伏著,像是在壓抑著什么,喉結(jié)微動,過了幾秒才低聲說:“你非要和我分的這么清嗎?” 沈安瑜低垂著眸子,輕聲說:“我們本來就沒有什么關(guān)系了。” 她說這話的同時,手不著痕跡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沈安瑜!”靳擇琛低吼著,眼睛里寫滿著受傷。 沈安瑜覺得好笑,側(cè)頭看向他,“你兇什么兇?我說的不對嗎?” 最初欺騙的是他,目的不純的是他,離婚離的干脆的是他,現(xiàn)在又轉(zhuǎn)過頭來兇人。 憑什么?! 靳擇琛下頜緊咬著,眼睛直直的盯著她,隨后他閉著眼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么。 沈安瑜被他看得有點害怕,卻仍是不閃不躲的,手下意識的護在小腹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靳擇琛全身那種緊繃的低壓氣場散去,聲音有些別扭道:“我沒兇你?!?/br> 聽上去還有點委屈。 行!你就是聲音大,你沒兇! 沈安瑜被他這種詭辯的邏輯氣到,隨后轉(zhuǎn)了個身背對著他,冷硬的說:“你走吧,我要休息了?!?/br> 等了幾秒,病房里除了兩個人交錯安靜的呼吸聲,再無其他。 沈安瑜心里忽然莫名的難受,催促道:“你怎么還不走?” “先別鬧別扭。”靳擇琛將她背后的被子壓緊了些,低聲帶著些哄人的意味,“我怎么可能放你一個人躺在醫(yī)院里?!?/br> “又不是沒這樣過,我都習(xí)慣了?!?/br> 她這話一出,房間里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安靜到壓抑的讓人喘不上氣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靳擇琛終于啞聲開口,聲音沉的像是背負(fù)不動要說出來的話,“對不起……” 沈安瑜并不是那種揪著過去不放的人,她說這話也完全沒有任何給他難堪的意思,只不過是話趕話趕上了。 他越是這樣,沈安瑜胸口就越發(fā)的悶漲難受,她是真的身體有點不舒服。不想再和他多說什么,只冷硬道:“那也不用你陪,你走吧?!?/br> 接二連三的被她趕,靳擇琛又氣又急,在他轉(zhuǎn)頭看到門口站著的人時,一股火忽然沖了上來。 沈安瑜詫異于好久都沒有什么,剛想轉(zhuǎn)頭去看,就聽到靳擇琛聲音冰冷的說:“那你想讓誰陪,他嗎?” 孔斯棲被炮|火莫名擊中,揉了下鼻子,有些茫然的說:“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知道不是時候就趕緊走?!苯鶕耔⊙劬ξ⒉[,帶著十足的警告和敵意。 “該走的是你?!鄙虬茶げ恢朗裁磿r候已經(jīng)坐了起來,滿臉怒意的看著他,“我想讓誰陪都和你沒有關(guān)系,你以為你是誰?” 他什么時候變得如此不可理喻的? 沈安瑜被氣的要喘不上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連帶著小腹都開始不舒服。 靳擇琛看著面前的人,臉色蒼白,一雙清澈好看的眼睛此時滿是怒意,胸口一起一伏的,似乎真的被氣的不輕。 他也知道自己剛剛說錯了話,可是他忍不住,看到任何男人離她近一點,他都控制不住。 又被他搞砸了,靳擇琛忽然生出前所未有的無力來。 他看著沈安瑜,輕聲道:“你別生氣,那我先走……明天再來看你。” 靳擇琛說這話時,時刻觀察著沈安瑜的神色,像是在試探。 果然他話音才落,便聽沈安瑜強硬到?jīng)]有一絲轉(zhuǎn)圜余地的大聲說:“不用,你明天也不用來,后天也不用來,什么時候都不用來!” 沈安瑜說完這話,本就沒什么血色的臉上又白了幾分。 場面一時間有些僵持。 孔斯棲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個惡人最終還是要他來當(dāng)。 他走過去,剛剛形成的微妙三角形關(guān)系被打破,在距離靳擇琛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下停住。 聲音也是不見不慢的,還帶著慣常的笑,“不如靳總改日再來和故人敘舊?你看她還病著,先讓人休息吧?!?/br> 話語間全是維護,就像他是這間房子的男主人,替著生病的妻子送客。 靳擇琛心中冷哼著,什么故人?這人從來都不是過去,他也不會讓沈安瑜成為過去。 不過她的臉色卻是很不好,他轉(zhuǎn)身,走進了兩步,看著沈安瑜目光深深道:“你好好休息,別生氣了,剛剛是我語氣不對?!?/br> 他說完,又轉(zhuǎn)頭看向孔斯棲,眼皮微壓著,聲音不緊不慢的卻帶著些說不出的警告,“那就有勞孔總照顧了?!?/br> 孔斯棲從善如流,“應(yīng)該的,安瑜可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員工?!?/br> 靳擇琛眉間一挑,冷哼道:“把員工累到住院,確實可以看出你對她的看中?!?/br> 孔斯棲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像是十分意外,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問,“你知道她是為什么住院的?” 靳擇琛奇怪的看他一眼,眉頭微皺有微微的不悅,“孔總,資本壓榨員工還想不承認(rèn)?” “……”孔斯棲抓了下頭發(fā),忽然有些忍俊不禁。過了會兒才訕訕道:“那什么……有的事我真不能認(rèn)——” “咳咳!” 他的尾音還未落,沈安瑜便拼命的出聲給他使眼色。 孔斯棲有些為難的看了她一眼,隨后又對著靳擇琛意味深長的說:“行,我認(rèn),就是到時候靳總別來找我打架就成。” 靳擇琛看著他們當(dāng)著他們的使眼色互動,尤其是自己還看不懂的情況下,心里實在是不好受。卻也只能威脅道:“如果你再把她累進醫(yī)院,你試試看?!?/br> 孔斯棲連忙搖頭,“不敢,不敢?!?/br> 靳擇琛回頭,又深深的看了沈安瑜一眼,“那我走了?!?/br> 見沈安瑜并沒有要理他的意思,才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待靳擇琛走后,孔斯棲將手里提著的一袋子飯放到桌子上,隨后看著沈安瑜說:“這喜當(dāng)?shù)€怪不好意思的。” “……” 作者有話要說: 孔斯棲:真不是我讓她住進醫(yī)院了,雖然可能有那么一點點誘因,可是罪魁禍?zhǔn)资悄惆 ?!你這給我戴的帽子也太高了 ☆、第三十六章 孔斯棲將袋子里得飯菜拿出來, 夾了一塊糖醋里脊放到她嘴邊,故意嬌柔咋做道:“來,多吃點, 別餓著了?!?/br> 說著, 還滿是慈愛的看了眼她的肚子。 沈安瑜往后躲了躲, 拒絕了他的投喂, “你夠了?!?/br> 孔斯棲也不再逗她,將那塊糖醋里脊直接放進了自己的嘴里, 隨后問,“你不打算告訴他???” 沈安瑜換了個更舒服的位置, 半躺在床上, 搖了搖頭, 低聲道:“不打算。” 孔斯棲挑眉, 倒是沒太驚訝, 而且到底是他們兩個人的事,他一個外人也不好說什么。 只是當(dāng)年在學(xué)校,沈安瑜喜歡靳擇琛這事,幾乎人盡皆知。而偏偏兩個當(dāng)事人,一個不說, 一個不知道。 走到現(xiàn)在,他多少替他們唏噓。 孔斯棲換了個更為沉重的話題, 又問,“那這孩子, 你是打算留還是不留?!?/br> 沈安瑜眉間微蹙, 垂著眸子卷翹的睫毛眨啊眨的。 要不怎么說靳擇琛眼瞎,就沈安瑜現(xiàn)在這個表情,再配上她略帶蒼白的臉, 連他這個對她只有純革命友誼的男人都看不過去。 怪讓人心疼的。 也不知道靳擇琛是怎么做到這么多年都無動于衷的。 孔斯棲有點看不下去,但還是說:“不過你做決定之前,我覺得你還是要先聽聽醫(yī)生的建議。” 沈安瑜抬起頭,一雙漆黑純凈的眸子有些無助,“什么?” “醫(yī)生說你現(xiàn)在的身體,最好還是把孩子留下……”孔斯棲面色忽然有些尷尬,“她說你之前……咳,自然流掉過一個——” 這個太涉及個人的隱私,孔斯棲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又怕沈安瑜多想。 他當(dāng)時急著去拿化驗單,那個醫(yī)生以為他就是渣男,上來就劈頭蓋臉的罵了他一頓:你這男朋友怎么當(dāng)?shù)??她半年前就自然流過一個,現(xiàn)在還讓她過勞,是不是以后孩子都不想要了? 要不要的你們自己商量,不過我先告訴你,這個要是再不要再出現(xiàn)什么意思,以后還能不能有那就看你們命了。 就這樣,連著一天一直被各種人說,孔斯棲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在喜當(dāng)?shù)腻e覺和自己是個渣男的錯覺里來回切換。 孔斯棲輕咳了一聲,接著說:“如果這個再不要,可能以后……很難再有?!?/br> 他說完,整個病房安靜的有些殘忍,他忍不住側(cè)頭去看沈安瑜。 沈安瑜抱著膝蓋坐著,垂著頭下巴搭在腿上,從這個角度看,剛好看到她低垂卷翹輕顫的睫毛,巴掌大的小臉,沒什么血色的唇。 看上去可憐無助又脆弱。 這件事,無論做什么選擇,都不容易?,F(xiàn)在只落在一個女孩身上,實在是有點殘忍。 孔斯棲輕咳了一聲,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不如打電話問問你家人? 幾乎是他的話音剛落,沈安瑜便忽然抬起頭,清澈純粹的眸子閃著光亮,像是做了某種決定,堅定又無謂,溫柔又強大—— “我要留下他。” 如果過去的遺憾已經(jīng)無法挽回,那我為什么不珍惜當(dāng)下的意外之喜。 靳擇琛出去后,并沒有立刻離開。他側(cè)身站在門外,看著兩個人有說有笑的,雖然聽不清說的內(nèi)容卻也足夠讓他鼻尖發(fā)酸。 他出了醫(yī)院,蔣楠便等在外面。 靳擇琛開門上車,頭枕在椅背上深吸了口氣,輕闔著眼睛整個人都很疲憊。 蔣楠一句話都沒敢多問,眼觀鼻鼻觀心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靳擇琛才啞聲道:“去查清楚akoio究竟怎么回事,融資條件是什么?!?/br> “是?!笔Y楠應(yīng)著,隨后又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問了句,“夫人……沒事吧?!?/br> 靳擇琛眼皮動了下,下頜緊繃著,最后一句話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