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會有危險】

    商琛不會無緣無故用這幅畫做屏幕桌面, 這幅圖大概是他小時候畫的，基調(diào)風格陰郁黑暗，尤其父母頭的部分都被涂成了純黑色的獠牙野獸。

    整副畫看起來既恐怖又詭異, 不太像一個擁有正常童年的人畫出來的畫。

    說不定手機密碼會藏在這幅畫里, 她暗自思忖著，也沒露出馬腳，用毯子仔仔細細擦拭手機留下的指痕, 再按照原來的位置塞回他西裝上衣的內(nèi)兜里, 闔上眼拉好被子假寐。

    十分鐘后, 男人走出浴室, 他來到床邊, 墨眸久久凝視裹在毯子里的女人，手背輕撩過她白皙側顏, 細細癢癢的觸感使得她肩頸向里縮了縮, 仿佛一只被人侵擾的睡熟的小貓。

    他也不打擾她，拿起床邊的襯衫褲子和西服外套走出休息室。

    過了不久，休息室外傳來辦公室關大門的聲音, 床中央的女人才睜開眼睛，忍著四肢酸麻扶墻走進浴室，用勁搓洗那個男人留在自己身上的印記, 搓到白皙肌膚起紅刺痛才停止。

    她不知道這種日子什么時候才是盡頭, 一旦和父母斷了聯(lián)系, 以后便再沒人知道自己的處境。

    站在彌漫水霧的鏡前，黎粹看不清自己的臉，卻能感知自己手心捏緊的尖銳痛楚，死咬牙關，強迫自己接受未來孤身一人的日子。

    洗完澡收拾好后, 她坐在辦公桌前拿出一張空白信紙，含著眼淚寫自己過得很好，這些種種不過是自己在耍脾氣，再替自己編織了一個完美無缺的生活，最后寫上幾句狠話，告訴父親母親以后不要聯(lián)系自己，別來打擾她的婚姻。

    好幾次，鋼筆尖刃劃破紙張，眼淚暈染字跡，她硬逼著自己重寫，寫到最后，連心都已經(jīng)麻木到?jīng)]有任何知覺。

    當天晚上，得知父親已經(jīng)安全坐上商琛的私人飛機前往美國時，黎粹也不吃驚，心里反而有種空落落的安寧。

    她心里惦記商琛黑色手機屏保的那副畫，下個禮拜正是舞蹈學院期末測評，想著可以找專業(yè)人員分析分析，正好學校有幫助學生心理輔導的心理醫(yī)生。

    也幸好學院的心理醫(yī)生是個女醫(yī)生，如此一來，即便在阿昆的看守下，也不用特意找個理由去心理輔導室。

    下周期末測評當日，黎粹監(jiān)考第一節(jié) 后休息，算準時間去衛(wèi)生間“偶遇”心里輔導的董老師，禮貌地走到心理醫(yī)生旁邊，道：“董醫(yī)生你好?！?/br>
    正在洗手的董醫(yī)生見到黎粹，也微笑地點頭回應：“你好，黎老師。”

    “真的不好意思，我能不能耽誤您三分鐘？”

    董醫(yī)生很爽快的點頭，“嗯，當然可以?！?/br>
    黎粹謹慎地向四周看看，將提前在餐巾紙上抄好的簡筆畫拿出來攤在手心，道：“這是我曾經(jīng)教過的一個學生四五歲左右時畫的，我隨手用紙巾謄了一份，想來問問您能從這里看出什么嗎？”

    “從這幅圖的整體來看，這個小孩幼年肯定遭受過極大的心理創(chuàng)傷?！倍t(yī)生用手指著小男孩蹲在房間里的部分，“一般心理受創(chuàng)的人在畫里都會表達出借助物體尋求保護避開危險的那一方面?？赡憧矗@個小孩畫自己是抱頭蹲在房間角落，而不是站在里面，說明這個房間也曾經(jīng)是他創(chuàng)傷的一部分?！?/br>
    “這兩位是...小孩子的父母？”董醫(yī)生又看到畫上一對夫妻被畫上了怪獸的腦袋。

    “嗯?！崩璐饪隙ǖ幕卮穑瑧{借對商琛的了解，她想不到還有別人可以被幼年的他畫在圖里。

    “那就很麻煩了?！倍t(yī)生有點不忍心地看著她，“這個孩子的創(chuàng)傷來源于原生家庭，或許可能從他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有了。”

    “那是因為家庭不和么？”黎粹邊問，邊思量著商琛現(xiàn)在冷血殘酷的性子。

    “不一定。如果你抄的細節(jié)都沒錯，這對夫妻手牽手出現(xiàn)在畫里，說明并不是因為家庭不和，從這兩處也看得出這家人的生活很優(yōu)渥。”董醫(yī)生指了指小男孩母親食指上的大鉆戒，和父親腕間的手表，“能在四五歲瞎涂亂畫的年紀畫出這些小細節(jié)，這個孩子的洞察力和智商應該也很高?！?/br>
    “不是家庭不和，也不是生活所迫...”黎粹喃喃念著，回想商琛有沒有和自己提過他小時候的事情。

    她還記得上次商琛帶自己和商皓煜一起吃飯，其實按輩分來說，三叔領侄子吃飯平平常常，但這種事情發(fā)生在商琛身上，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你這個學生現(xiàn)在怎么樣？”董醫(yī)生好心提醒她，“黎老師，我是心理醫(yī)生，接觸這種病人是我的責任，但你不行，一般智商極高且幼年遭受心理嚴重創(chuàng)傷的孩子很容易形成反社會犯罪型人格，他們一旦因為某一件事受刺激，你會有危險的?！?/br>
    某一件事，對于商琛來說，大概就是那場使他失去父母，又坐在輪椅上的火災。

    “嗯，聽您這么一說，我也有點害怕了，以后還是和那個學生少接觸比較好?！崩璐怆S手將畫著畫的衛(wèi)生紙團成球扔進垃圾桶，等董醫(yī)生走出衛(wèi)生間幾分鐘后，再佯裝若無其事的樣子離開。

    由于是舞蹈學院本學期的最后一天，她需要監(jiān)考到下午五點才可以下班，五點半，其他老師學生都已經(jīng)離開學校，她自己則留在辦公室里收拾的慢吞吞，沒注意到辦公室門口出現(xiàn)的高大身影。

    伴著叩門的兩聲響，身后傳來熟悉低沉的粗嗓磁音，“黎老師，該下班回家了?！?/br>
    黎粹手里齊書的動作頓了頓，盡量拂去自己有心事的神色，背對他彎起紅唇揶揄道：“是啊，沒想到日理萬機的大老板比人民教師下班還早，上哪說理去?！?/br>
    手工皮鞋磕在地磚上的響聲越來越近，商琛自后面伸出雙臂環(huán)住女人細腰，胸膛貼緊她的背，淡笑問道：“聽起來你今天心情不錯。怎么了？說給我聽聽?！?/br>
    “我的學生們對我說測評考試考得不錯，上課教的動作要點都會了，我當然心情好?！迸苏f起時連語氣里都洋溢著得意滿滿，隨手齊好書本，打開桌底的抽屜，卻看到里面有一個長方形的紙盒，“嗯？這是什么？”

    她當著男人的面打開盒子，觸目驚心的里面，赫然放著一把涂滿紅色油漆的菜刀。

    第72章 【他的作風】

    裝有菜刀的盒子“咣啷”一聲從女人手里脫了手重重沉沉砸向桌面。

    她美目瞳孔向四周放大, 呼吸略微有些起伏，所有驚恐之下的應該發(fā)出的聲音都堵在嗓子眼里狠狠壓下去，全身打了個冷戰(zhàn), 死死盯著那個盒子里沾著紅油漆的菜刀。

    見她沒有失態(tài)地放聲尖叫, 商琛目光透出幾分贊許，大掌攬住女人肩膀，另一只手拿起蓋子將盒子蓋好, 免得她一直處于受驚的情緒之中。

    他面色一沉拿著盒子, 另只手拉住懵怔的女人走出辦公室, 直到她隨著他坐上車后座, 才緩緩找回自己的聲音, 聲線還微微起伏不穩(wěn)，輕聲問著：“是...祁市長做的嗎？”

    “應該是市長太太的手筆?！彼〈綇澠鸪芭睦湫? 將盒子甩在前面空的副駕駛座, 對駕駛座的阿昆道：“一會兒把這個給市長太太送回去，晚上請市長去一趟梅山別墅?！?/br>
    她纖手突地抓住他手臂，眉眼淡漠的反問他, “你還想讓祁家多記恨我？今天送菜刀，明天呢？你想讓他們死在你手里，能不能...別牽扯我？”

    這是人命, 況且警察那邊已經(jīng)知道父親當眾說祁希冉是情婦, 再出什么事, 她實在怕牽連到自己和父親。

    商琛能感受到她連指尖都在微顫，他反手握住她細滑如玉的纖手，墨眸輕抬地睨著她，“粹粹，我無法理解你的善良。”

    “這不是善良?！彼謴屠潇o, 水眸內(nèi)是輕諷，彎起紅唇，“是不想為你造的孽背黑鍋。如果你今晚動手，警方很容易聯(lián)想到我父親?！?/br>
    他不喜她把事情撇的一干二凈，墨眸冷冰森寒，手捏在她下巴向上揚起，唇邊一挑道：“如果不是你任性離家出走，我怎么會把氣撒在一個小姑娘身上？”

    “所以你給祁希冉拍那種照片，眼睜睜看著她吞安眠藥，都是因為我，是么？”她惱得全身發(fā)抖，紅唇都有些發(fā)白，死死盯著他黑不見底的俊眸，“壞人總會給自己做過的壞事找理由，但你這種推卸責任的比任何人都惡劣。”

    “這是教訓！”男人神色驟然陰狠下沉，反手鉗住她下巴，“黎粹，想想你那位和兩個雞睡過的沈學長，再想想被拍艷照的小姑娘，人總得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br>
    “這就是你給我的下馬威？”她眼眸溢出無邊苦澀，“商琛，我真不知道你的心是用什么做的。怎么能那么狠，那么壞！”

    他的陰戾狠毒和下流無恥能在瞬間切換，前一秒還對她的善良嗤之以鼻，這一秒摁著按鈕升起隔板，拉起她的小手碰碰自己冰涼的皮帶扣，向后仰靠闔起眼睛，嘶啞道：“上來，我想要你。”

    “放開我！”黎粹因他放浪的舉動羞惱氣極，奮力掙脫著，猛勁兒廝打著他緊握自己的手臂，“大變態(tài)！死流氓！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別來碰我！”

    男人噙著笑意聽她罵自己一連串的名號，傾身湊過去，雙臂圈住她腰間，熱氣拂過她耳側，啞聲道：“好了，老婆，我是來接你下班的，不是來和你吵架的?！?/br>
    “夠了！商先生，你給的教訓我受不起！”黎粹氣鼓鼓地瞥他，被他氣得腦瓜仁都疼。

    “你不跑不就行了？嗯？”他雙臂如同鐵鎖將女人嬌軀鎖進懷中，墨眸俯視著她，“非等我把事情做到這個地步，你才能學會老實?！?/br>
    “哼，我也沒見過有人能心胸狹隘到這個地步，你明明知道我惡心你做的那些壞事，還要硬逼著我看！”黎粹氣呼呼地斜眼回眸看他那張深邃俊顏。

    “你以為我不做這些事祁家就不會記恨你么？”

    商琛松開錮住她腰間的手臂，俊顏鐵青打開車窗，伸手從西裝內(nèi)兜掏出煙盒，拿出一支夾在嘴里，用打火機點燃，指縫掐煙吸了一口，再把手垂在車窗邊沿，不讓煙味飄到她身邊去。

    “這對母女都是賤骨頭。市長太太早就變著法兒的想把那小賤貨塞給我。”男人俊眉朗目間滿是輕蔑嘲諷，“也不想想自己女兒什么臉蛋貨色，夠不夠格上我的床。”

    “誰知道呢？你的口味一時一換，以前不喜歡的現(xiàn)在喜歡，以前死活不想要的現(xiàn)在非得鎖在身邊?！彼垌硪贿叴皯粝蛲馔?，言語極輕卻擊得男人心里一鈍。

    如果說那個小姑娘稚嫩干癟的不像話，那他身邊這個明艷嫵媚的女人應該是無數(shù)男人的夢中情人。

    高貴優(yōu)雅的白天鵝配他這個骯臟齷齪的心靈，簡直綽綽有余。

    他明白自己是個頑劣不堪的男人，沒珍惜過白天鵝的好，一度浪費了時光和青春，重頭活一次，卻在她身上用盡了一個男人對女人該用的所有手段。

    商琛懷著復雜神色吸口煙，慵懶恣意地吐出一個煙圈，笑道：“真可惜，我的口味兒被某個大胸細腰，叫得好聽的漂亮女人養(yǎng)得太刁，換不了了?！?/br>
    黎粹沒心思和他扯皮，正正顏色問他，“那你邀請祁市長今晚去梅山別墅做什么？”

    “想去看看么？”他揚眉反問。

    “不想。”她果斷搖頭拒絕，“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我只想告訴你，做事之前想一想，別連累到我家人?！?/br>
    男人沒說話抬手將煙頭熄在煙灰缸里，俊眸鎖著女人臉龐淡淡輕笑，一只大掌握住她纖手，唇角翹了翹道：“快了，粹粹，我玩膩了，這一切都該結束了?！?/br>
    她一怔，多問了一句道：“你不怕警方盯上你嗎？現(xiàn)在因為祁希冉的關系...”

    “這也多虧了那個小姑娘要給我當情婦，我手機里短信和通話記錄都沒刪，到時候還能給當個關系破裂的證據(jù)。”商琛拿出西裝側兜里的白色手機，上下滑動屏幕，手還摩挲下巴心有城府的笑了笑。

    她心中突然浮現(xiàn)一種不好的預感，今晚商琛請祁市長去肯定有所圖謀，商琛一旦說將“玩膩了”三個字說出口，那必定是不會留命。

    果然，第二天一早，北城晨報的標題赫然寫著一長串大字：【梅山別墅祁市長夜御四女“藥毀”人亡，其女兒插足別人家庭不成自殺未遂】

    標題勁爆吸睛奪人眼球占了整幅版面，大眾一時嘩然，一市之長竟一夜之間死在私人別墅的床上。

    據(jù)警方調(diào)查，當夜祁市長一共吃了四五片猛藥，來的女人都是祁市長養(yǎng)在外面的小情人，全是些小嫩模和外圍小明星，四人口供基本一致，還有當夜五個人一起玩的視頻為證，報紙還貼出兩張祁市長yin態(tài)百出吃藥時打了厚馬賽克的圖。

    死了，就這么死了，果然是那個男人的作風，讓一個人死都要死的身敗名裂。

    第73章 【我的孩子】

    看到這則新聞, 正在用早飯的女人突然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往上涌，惡心得連忙沖進衛(wèi)生間干嘔。

    他還是去殺人了，明明是意料之內(nèi)的事情, 可在如今這個法治社會, 她仍然無法接受他滿手血腥。即便是復仇，即便他有那么多光明磊落的辦法，可他還是選了這個下下策。

    她腿肚發(fā)軟抱著洗手臺干嘔得厲害, 胃里卻怎么也嘔不出東西, 明明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看有人死在他手里, 但這次她卻嘔的有些頭暈眼花, 眼前都一片黑, 緩了好一會兒才平復些。

    衛(wèi)生間門外突地響起一陣急促地拍門聲，是莊園的傭人, “太太, 太太，您還好嗎？剛才市長夫人來過莊園，可現(xiàn)在先生不在家, 管家已經(jīng)將市長夫人請出去了。”

    商琛昨晚一夜未歸，不過按照他的脾性，知道此事一出警方第一個就會聯(lián)系他調(diào)查, 所以應該不會親身去梅山別墅, 所以他現(xiàn)在在哪里, 她也一無所知。

    至于祁太太來這里的緣由，她清楚必然是因為那些新聞，鋪天蓋地都是祁市長的死狀，還有女兒插足別人家庭當?shù)谌叩某笫?，這對于一個高官家里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婦人來說, 稱得上是毀天滅地的打擊。

    可人一向對該仁慈的人存有善心，對于給自己寄送菜刀，威脅恐嚇自己的市長太太，她沒想太多，僅有的只是心里存著普通人純粹的可憐。

    黎粹坐在地上休息會兒總算是舒服些，手扶墻緩緩起身，本來想用漱口水漱漱口，但剛打開蓋子，漱口水的薄荷味兒也逼得她干嘔陣陣，無法忍受怪味兒的她只能用杯子接清水漱口，再用冷水洗了把臉。

    她精致白皙的面龐掛著水珠，兩只手撐在洗手臺兩側，美眸盯向鏡子里的自己，女人對自己身體的變化一向敏感，忽地，她猶如中了晴天霹靂一般沖進屋內(nèi)，傭人還沒來得及跟她說兩句話，只見她慌慌張張拿著臺歷數(shù)日子。

    “太太，您沒事吧?！眰蛉俗叩剿磉?，樣子比她還著急，“您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管家可以給先生打電話，現(xiàn)在送您去醫(yī)院。”

    黎粹對著臺歷仔仔細細地數(shù)完日子，怔愣出神好一會兒，捏著臺歷的纖手漸漸收緊，狠得快將臺歷背面的硬殼紙摳出五個指甲印，美目恍然從驚嚇化為強迫自己的冷靜，扭頭對傭人努力微笑道：“不用，不用給先生打電話，我沒事。”

    “是，太太，您好好休息?！眰蛉苏f完，剛關上起居室的門，里面的女人猛的崩潰失控地低吼，雙臂使勁一揮將桌上的裝飾統(tǒng)統(tǒng)掃落在地，滾落到地毯上的物件竟沒有一件打碎。

    早在上次她用剪刀抵自己喉嚨威脅他自殺之后，商氏莊園表面已經(jīng)找不到任何利器，和可以形成利器的裝飾品。

    她美目震顫不已，驚恐懼怕難以言喻，這比親眼目睹商琛殘暴作惡時，更令她窒息絕望。

    她灰敗頹喪地跌坐在一地狼藉中央，目光呆滯木然，神采都被盡數(shù)掠奪。

    不知過了多久，她身邊出現(xiàn)一道高大頎長的身形，他蹲下上半身，剛想伸出雙臂抱她起來，只聽她聲線極淡，淡得細若蚊喃，淺聲說了句，“商琛，我好像懷孕了?！?/br>
    男人寬闊脊背僵了一僵，大腦因這句話炸得空白一片，墨眸頃刻添上幾分從未有過的陌生情緒，叫人看不出是喜是悲。

    第一次，他感到既堂皇又緊張，額角都出了幾滴汗，喉頭艱澀地滾了滾，硬生生擠出幾個音節(jié)，伸臂抱起她，沉聲道：“走，我?guī)闳メt(yī)院。”

    黎粹沒有力氣掙扎和叫喊，仿佛一瞬間抽空了精神，任憑他將自己抱到車里。她什么都聽不到，只恍惚聽見商琛好幾次叮囑阿昆，“走穩(wěn)路，慢點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