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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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br> 賈甄甄和金宴盞喝過酸梅湯,然后就去見方鶴。 走到方鶴的院子外面的時候,遠遠就看見幾只白鶴垂頭喪氣的,曾經(jīng)翠綠的鶴園樹木,在秋日里凋零的所剩無幾,只有幾朵秋日的桂花開的正好。 院子里靜悄悄的,只有一個穿著白衣的人坐在不遠處的石桌前。 是方鶴。 林姑姑正要張口,賈甄甄攔住她,而后自己一個人獨自走過去。 白鶴見有人來于是驚叫一聲,方鶴回過頭來。 幾日不見,他已經(jīng)瘦了不少,曾經(jīng)淡淡的圓潤已經(jīng)消失,褪去少年氣的柔和,人變得有了棱角。 松松軟軟的白袍,包裹著孱弱而嬌柔的人。 見是賈甄甄,他眼睫微微一垂,輕聲道:“見過公主?!?/br> 他語氣輕柔,神色之間暈染著一股似有若無的魅氣,尤其在笑的時候,有種勾人心魄的感覺。 仿佛他從前是一只散漫單純的白鶴,一瞬間染了鶴頂?shù)闹旒t,人猛地艷麗起來。 這艷麗被雪白包裹著,卻透出十足的危險來。 賈甄甄有些怔楞,不過是幾日的時間,方鶴這是怎么了? 金宴盞是個沒心沒肺的,笑著道:“哎,方鶴你手養(yǎng)的不錯嘛!” 方鶴看一眼自己的手,又望著金宴盞,淡淡笑了,眼波流光中透著一絲哀愁,“我的手是恢復(fù)的不錯,就是一直待在府里,覺得有些悶?!?/br> “哦,悶啊……”賈甄甄道:“我也覺得悶!” 賈甄甄瘋狂給金宴盞使眼色,金宴盞立馬領(lǐng)會到了,道:“啊,對對對!這甄府確實挺悶的!” 金宴盞雙手一拍,道:“對了!今日不是放榜呢么?” “放榜?”方鶴神色疑惑,他顯然是在院子里待的久了,已經(jīng)不知道外面今夕是何年。 賈甄甄道:“桂榜?!?/br> “桂榜是什么?”方鶴問道。 ???這都不知道嗎?不過再一想,方鶴以前只在宮里的畫局里畫鶴,想來對科舉不了解也正常。 賈甄甄便解釋道:“科舉中的鄉(xiāng)試,每三年舉行一次,逢子、卯、午、酉年舉行,也被稱為鄉(xiāng)闈,因為考期是在秋月,放榜的時候,正是桂花開的季節(jié),所以這個榜呢,又被叫做桂榜啦?!?/br> 金宴盞道:“甄讓是不是負責(zé)這次京都的鄉(xiāng)試?” 賈甄甄點點頭。 金宴盞摩拳擦掌,“我還沒去過貢院呢!六公主,讓駙馬通融一下啦,咱們?nèi)ヘ曉和?!貢院的金桂可是京城一絕的,咱們可以去順路采些回來!” “貢院?”方鶴仍是不解。 賈甄甄道:“考試的試場被稱為貢院?!?/br> 方鶴道:“那能去嗎?” 啊……這…… 賈甄甄實在不想見甄讓這個狗男人,但她一個公主,沒道理突然跑到貢院去。 雖然在身份上,公主的身份要高過甄讓的官職。 但在做有些事情的時候,卻是名不正言不順,尤其讓陳帝知道自己頂著公主的名頭跑去貢院,估計他又能腦補出幾百件事情來。 賈甄甄本來是想拒絕金宴盞的,現(xiàn)在方鶴也說想去,這就很…… 賈甄甄硬著頭皮點點頭,“行吧,就去貢院!” 打著去看甄讓的名義好了! 林姑姑道:“我著人通知駙馬?” “不不不!?。 辟Z甄甄立馬攔住林姑姑,“不用了?!?/br> “但公主此去沒人照應(yīng),上次駙馬因為你和金小姐……” 金宴盞尷尬的咳嗽一聲,上次確實是她疏忽,所以才導(dǎo)致有人在酒里下了迷魂藥,雖然她醒來以后,趕緊屁顛屁顛跑來看賈甄甄。 但甄讓就是攔住不準(zhǔn)自己看,而且當(dāng)時他雖然很生氣,卻好像挺開心的。 金宴盞立馬打住自己的想法,這都是什么奇怪的想法? 雖然生氣卻好像很開心。 ??? 而賈甄甄卻是有關(guān)那天悲痛的記憶,瞬間浮現(xiàn)在腦子里。 賈甄甄十分不大自然地伸手扶住桌子,仿佛腰在一瞬間受到了重擊直不起來一樣。 對上金宴盞疑惑的眼睛,賈甄甄磕巴道:“腿麻腿麻,站久了?!?/br> 幾人收拾一下,便決定去貢院。 驚蟄受甄讓的命令,要寸步不離地守著賈甄甄,也要看著方鶴,賈甄甄也拿他沒辦法,她雖然知道那夜是有人算計自己,卻不清楚具體的情況,但去問甄讓的話,那夜太激激烈了,她又覺得抹不開面子。 于是便胡亂地道:“你跟著我可以,不許通風(fēng)報信給甄讓說我去貢院?!?/br> 驚蟄覺得,甄讓并沒有說不告訴他不行,便答應(yīng)了。 幾人歡歡喜喜出了甄府。 正是下午,離放榜的時間不久,大街上可謂是眾人百相。 中了的人呼天搶地的謝老天爺謝祖宗十八代,沒中的人如喪考妣。 金宴盞眼尖,一下子看到羅萍,羅萍正站在一間茶樓的樓上,身上粘著一個男人。 男人哭哭啼啼,“玉菡,怎么辦啊!” 羅萍沒中?! 金宴盞大喜過望,道:“停車停車!” 驚蟄停住馬車,賈甄甄一臉懵,“阿盞,你要干嘛啊?” “嘿嘿,去說兩句風(fēng)涼話!” 賈甄甄;??? 金宴盞又道:“方鶴,你要去見見嗎?那位公子斗詩贏了你的鶴圖,裝裱起來一直掛著呢,讓你一下子名揚京都了,還有他那個朋友,特別推崇你!曾經(jīng)想偷了鶴圖給我,想讓我找人拓印了賣,宣揚你的大名,可惜被抓住了……嗐,弄得我最后也沒掙上錢!” 方鶴神色一動,躍躍欲試,看向賈甄甄,“公主,方鶴想去見見他們二人……” 賈甄甄沒道理不答應(yīng)。 三個人一起下了馬車,剛一下馬車,立刻有人認出賈甄甄。 “哎呀,這不是六公主么!” “六公主有禮了,甄大人今年監(jiān)考,十分得士子的心呢。” 全都是說甄讓好話的。 金宴盞冷哼,“他有那么了不起嗎?” 一把拉過賈甄甄就奔上了樓。 羅萍一早就聽到樓下有人喊‘六公主’,他帶著身上的‘人形掛件’挪到樓梯邊,道:“思年兄,我還有事,你先松開。” 祁思年道:“我不!我就不!” 祁思年就是之前那個吟出‘金杯酒傾金杯酒傾琵琶叫,芙蓉花搖馬上笑!’的士子,他暫時借住在甄夫人家,此次沒考中,正痛哭流涕不知道怎么回去給父親交差,羅萍竟然還想拋開自己。 祁思年大怒,“玉菡,你太過分了!你是不是攀上金枝頭就要拋棄我了?我這次沒考中怎么了,我下次一定會中的?。?!” 羅萍頭大,“你先松開!” 不要拉拉扯扯的! 祁思年:“我不!我就不!我不僅不松開,我還要纏著你!” 說辦就辦,他雙腿立馬跳到羅萍身上,一下子纏住羅萍。 于是,金宴盞上來的時候就看到這幅樣子。 金宴盞哈哈大笑,“我說羅公子,您這是……” “不是你想的那樣!”羅萍一把推開祁思年,對賈甄甄行禮,“六公主。” 賈甄甄點點頭,道:“方鶴,這位就是羅公子?!?/br> 金宴盞道:“地上那位是祁公子。” 方鶴道:“兩位有禮了,在下方鶴?!?/br> “方鶴!?。“。。?!”黏在地上心如死灰的祁思年一瞬間蹦起來,一袖子擦光滿臉的鼻涕,而后袖子放下去,就成了個翩翩公子,祁思年淡淡一笑,拿捏著公子派頭,道:“方公子,在下祁思年,你叫我思年就好?!?/br> 賈甄甄、金宴盞;………… 羅萍并不意外。 祁思年拉著方鶴去一邊暢談了。 金宴盞打量著方鶴,道:“喂,你考得怎么樣?” 她一上來看見羅萍的樣子就知道他是中了,這么氣靜神閑的,想得意就得意唄,還憋著,瞧瞧他,眼睛就跟裝滿了小星星一樣。 羅萍道:“第一?!?/br> 賈甄甄道:“恭喜?!?/br> 羅萍眼睛的星星一下子碎開了,猶如萬千星河,他寒窗苦讀那么多年,一直以為自己等的是高中打馬游街那日的風(fēng)光,或者是指點江山舌戰(zhàn)群儒成為一代名臣,但這一刻,賈甄甄的一聲‘恭喜’。 仿佛一下就穿越了時間的長河,落在那個年幼的自己肩頭。 他也輕聲在心里對那個年幼自己的自己道:恭喜。 原來,他等的除開世間繁花簇擁,和自己對自己的期許達成以外,他更想要的,是一個人對自己的肯定。 幾人又說了一會兒話。 要去貢院的時候,祁思年拉住方鶴還在問長問短討論畫技,并且他還拉了幾個文人來一起探討,正是說的熱火朝天。金宴盞則念叨著去貢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