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就看一眼
話畢,她迤迤然向前走,屁股在旗袍的包裹下,像一個凸起的大圓盤,左右搖擺著,風情萬種。 喬麗娜前腳離開,莫凌后腳就回了家。他穿著一身黑色的休閑服,兩手悠閑地插進褲兜里,眼光平視前方。對坐著喝茶的莫天成視而不見。 “過來!”莫天成壓制著心里的怒火,厲聲喝道。 莫凌嘴角抽了抽,不為所動,并沒有停止腳步,直徑上樓。 莫天成狠狠地剜著那個背影,眼角處出現(xiàn)了血絲,脖頸處青筋顯露。 到了臥室的莫凌,坐在母親曾經(jīng)待過的房間里,身上的戾氣消失殆盡,全身只剩下了無盡的哀傷。 “篤篤篤”門響了三聲后,莫天成推門而入,莫天成瞇著眼線冷冽地瞄了他一眼,又恢復了冰冷。 莫天成就像換了個人似的,臉上洋溢著陽春三月般溫暖的笑容。 他坐到莫凌身旁,放低姿態(tài),如慈父般語重心長道:“不是我硬要削了你的職權,主要是形勢所逼。我們要以大局為重,等這一切過去了,風聲不那么緊了,你還是可以回莫氏上次的。畢竟這些遲早是歸你的?!?/br> “哦……”莫凌頭也未抬,從喉嚨間發(fā)出一聲聲音。 “當然,我們永遠是一家人,雖然我沒機會參與你成長過程,但還是一直關注你的生活,只是丁……你養(yǎng)父一直對外保密你的情況,所以我才對你一無所知。對此,我是無比痛心的。” 莫天成說到這,眼里紅紅的,眼眶里有些濕潤與蒼涼。 莫凌淡漠地覷了他一眼,心里充盈著諷刺與不屑。 就是這個男人,為了達到目的,能屈能伸。為了獵到母親這個美貌智慧集家世都一流的獵物,作為當時商界鬼才黑馬,竟能丟下一切面子與尊嚴,對母親跪舔與轟炸。 就是因為他無所顧忌地付出,才用所謂的真心打動了母親,打敗了一眾追求者。 他只要愿意,便能擁有影帝般精湛的演技,別人用心演戲,他用生命去演繹生活。 “我知道你怨,知道你心里有個結。但只要你敞開心扉,我們好好交流,相信可以好好相處?!?/br> “是嗎?”莫凌挑眉望著角落里有些暗沉的桌子,微微蹙眉。 “當然,我很想了解,在沒有我陪伴的時光里是怎么過來的。有沒有被人欺負?寄人籬下有沒有受到白眼……你且一一道來,父親能補償?shù)木脱a償?!?/br> 父親殷切地盯著莫凌,在那某一瞬間,他差點相信了這是個滿懷愧疚的老父親,在對一個兒子懺悔。 可惜,他還是把這個兒子當成隨時能戲耍的孩子。 這個人,表面好像金光閃閃,而肚子里卻藏污納垢,惡心得不行。 可莫凌內(nèi)心卻有些許疼痛,為最初自己那對奢侈父愛的期盼,而鄙視自己。 “如果有人欺負我了,你想怎么補償我?” 莫凌黑眼灼灼地睨著這個給了他生命的人,語氣里里滿是嘲諷。 “啊……”莫天成一下緩不過神來,竟然有些語塞,雙眼躲躲閃閃,說出來的話也沒了硬氣,“你想要什么,只要爸有,都給你?!?/br> “莫氏!” 莫凌盯著房子角落里,那里擺放著一個陳舊的桌子,桌子里有一本厚厚的日記,里面是母親一筆一畫些下的哀思,以及心灰意冷下的決絕。 “這個……當然沒問題,只是得度過這個難關。你也知道,因為你的疏忽……” 莫天成欲言又止,似乎分分秒秒都不忍心傷害兒子似的。可他心里卻罵著,狼子野心,白野狼…… 天知道,莫凌說出“莫氏”時,就像一個重重的鐵錘砸向他的胸部一樣,那是挖心之痛啊。 “你對權利有著膨脹的渴望,是不是在那邊過得不如意?” 莫天成試圖放大悲哀,讓他放下設防。可他卻忘了,丁博東那會為了救莫凌,是愿意付出毀天滅地般的代價的。 況且,至始至終被膨脹欲望裹挾而行的那個人,是他。 “都過去了,你出去吧?!?/br> 莫凌淡漠地躺在床上,一幅“別來惹我”的模樣。莫天成嘴角抽了抽,眼中的怒氣已然壓不下去,他鼻子哼哧哼哧幾下,最后拂袖而去。 高高在上的他,從沒像現(xiàn)在這樣,這樣“屈膝求和”,卻碰了一鼻子灰,不知好歹的玩意,遲早將你碾成齏粉踩在腳下。 房間里又恢復了冷清,莫凌面色肅然地望著天花板,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拽著灰色床單,扯出了一個長長的弧度褶皺。 莫凌心里掠過一絲悲涼,起身走到角落里,用上面潔白的抹布輕輕的擦拭著桌面、桌角、邊沿……直到一塵不染,他才將那塊沾了灰的人布擱下。 當年母親,在一個個深夜里,就是在這張桌子上寫下那一個個娟秀的字,或者一頁一頁翻著書本,實在困得不行了,就趴在上面打瞌睡,直到孩子的哭聲將她吵醒。 “媽……”莫凌沙啞的聲音含混不清地叫了一聲,伸手將右邊抽屜拉出來,將壓在書下面的筆記本取出來,一股干燥嗆人的灰塵鋪散開來,“咳咳……”莫凌不由自主地咳了幾聲。 他左手托著如千金重的筆記本,右手手指輕輕地摩挲著那陳舊的書皮,心里涌上一浪哀思。思忖半響,最后還是原封不動的放回去。 呆愣須臾之后,他健步來到柜子前,取下一件大衣擱在手腕上…… 莫凌來到他與陳甯的“家”前,看著黑漆漆的主屋,還有那院子里依然閃爍著的彩虹燈,他好像又看到了那個披著衣服趴在石桌上的女子。 過去一個禮拜了,她還好嗎?哭泣了嗎?有沒有想過她?聽說她依然在莫氏上班,他竟然不敢去了看她一眼。 此時此刻,那種要見她的強烈愿望撞擊著他的心,一眼,就一眼就好。 莫凌又上了車,風馳電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