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決定罰他勞動。

    陳荏四點半就被喊起床，送到食堂幫廚去了。

    食堂師傅們都是早上三點鐘開工，陳荏報道時包子已經(jīng)上了籠屜，熬粥阿姨舉著長柄銅勺，在幾口大缸般的粥鍋里攪動，以防止糊鍋。

    這種技術(shù)活陳荏干不來，便在旁邊打下手，比如從腌菜壇子里撈咸菜什么的，一邊撈一邊哈欠連天。他昨晚差不多睡了四個小時，現(xiàn)在腦袋還是糊的。

    晨跑開始了，林雁行抻長了脖子看食堂方向，終于見陳荏從大門里沖出來，匯入隊伍。

    林雁行是一連排頭，也是所有晨跑方陣的排頭，前邊和兩側(cè)都有領(lǐng)跑教官，不能有大動作，只得頻頻回頭。

    陳荏覺得他有話要說，緊跑幾步到他身后。

    “沒事吧？”林雁行問。

    “沒有?！标愜笳f，“教官讓我在食堂做一天值日，然后這事兒就算了?！?/br>
    林雁行松了口氣，過側(cè)臉拿眼睛瞟他。

    “怎么呢？”

    “看你有沒有缺胳膊少腿?！绷盅阈姓f，“解放軍叔叔嫉惡如仇，應(yīng)該嚴肅鎮(zhèn)壓你了吧？”

    “傻逼?！标愜笮αR。教官對他挺好的，半夜還起來幫他蓋被子。

    “反彈！”林雁行說。

    領(lǐng)跑教官喝道：“跑步不要交頭接耳！”

    林雁行吐吐舌頭，安靜跑了片刻，又補上一句：“反彈！”

    結(jié)果此時陳荏已經(jīng)回到隊伍后面去了，林雁行身后是同學(xué)張磊磊。

    張磊磊問：“林雁行，反彈啥？”

    “怎么是你？”林雁行特別失望。

    “廢話，你后面本來就是我！”張磊磊雙手交叉，“不管什么，統(tǒng)統(tǒng)反彈！”

    陳荏在找郁明，那人似乎沒來晨跑，他便問隊伍里的某個舍友：“郁明呢？”

    舍友說：“教官點名時他說不舒服，去醫(yī)務(wù)室了?！?/br>
    “他哪兒不舒服？”陳荏問。

    “切，還不是裝的，”舍友說，“他怕撞見你尷尬！”

    陳荏哭笑不得：這就尷尬了，那往后幾十年怎么混？一點芝麻綠豆大的事兒，認個錯就完了，難不成還真和他計較？

    晨跑過后是早餐，陳荏要幫食堂師傅拎粥桶、分點心，餐前拉歌就沒有參加。

    等他終于擦著汗坐定，準備吃飯，發(fā)現(xiàn)林雁行已經(jīng)幫他打好了。

    “喲，不錯呀，同桌。”他笑。

    林雁行說：“快吃，我特地給你搶了倆甜豆沙包子。那伙先吃飯的女生都喜歡甜豆沙，每次都提前搶光，我這是虎口奪食！”

    陳荏連忙說：“謝了?！?/br>
    其實他不喜歡吃豆沙包，素的怎么能比得上葷的？一不頂飽二不長rou，但謝謝林公子這份心吧！

    吃飯時他問林雁行：“看見郁明沒有？”

    林雁行冷冰冰地一指，陳荏隨著他轉(zhuǎn)過視線，頓時更無奈了——郁明為了躲他，居然遠遠坐別桌去了。

    宿舍和吃飯分桌都是教官和老師按學(xué)號排的，雖說沒有硬性規(guī)定哪些人必須在一起，可一旦定下來，就會約定俗成地維持到軍訓(xùn)結(jié)束。郁明這中途換桌，真有些當(dāng)逃兵的意思。

    “嘖，這小子……”陳荏咂嘴。

    “別看他?！绷盅阈姓f，“沒見過這么不上道的?！?/br>
    陳荏笑問：“你才多大啊？見過幾個上道的？”

    “反正比你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