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咄咄逼人的太宰先生面前，我手足無措，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土里去。

    “換個問法——你愛我。”

    太宰又重復(fù)了一遍，問，“可你對我的愛和一條狗對主人的愛有什么分別？”

    “……”

    這種臨時出題即時回答也太為難我了吧。更何況出題人是太宰先生。

    太宰突然對我說：“把槍給我?！?/br>
    我照辦了。

    太宰“咔噠”拉栓上膛，用槍口抵住我的額頭，聲音壓得低沉，問：

    “你正在想什么？如果我現(xiàn)在開槍，你會怎么樣？誠實(shí)地回答我?！?/br>
    這題我會答。

    我順從地說：“甘愿死于您手?！?/br>
    “哈？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太宰收回手槍，將漆黑的手槍用力砸向我的臉，砸得我面上發(fā)熱、偏過頭去。

    然后太宰暴躁地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喘不過氣。

    “你和狗到底有什么區(qū)別嘛。”

    “……我是人……”

    太宰：“別開玩笑了。我中槍的時候，你以為我死了。你干了什么？”

    “你瘋了?！?/br>
    太宰平靜地說。

    “你才十五歲，竹下秋。你簡直是無心無情的怪物，不怕痛不怕死，除了太宰治以外不在乎任何人的生存機(jī)器?！?/br>
    “你看起來想生撕了那個對我開槍的人啊。中也晚一步阻止你，你是不是要啃食他的血rou？”

    “你愛我，像瘋狗，像野獸一樣愛我?！?/br>
    “毫無底線、毫無人格的愛?！?/br>
    “和最開始，一點(diǎn)變化都沒有?！?/br>
    太宰倚靠在床上，眼里是深不見底的漩渦。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虛弱得可以隨風(fēng)散去，卻如一柄利劍直直刺入我的心。

    ……

    我原以為我可以接納太宰治所贈與的一切。

    他隨意使喚我，我沒有哭。

    他踐踏我的愛，我沒有哭。

    他真情實(shí)感地想殺我，我沒有哭。

    他把手槍砸在我臉上，我沒有哭。

    他說我是瘋狗是野獸，我沒有哭。

    他說“和最開始一點(diǎn)變化都沒有”的時候，我忽地心如刀絞。

    終于深深低頭，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