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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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是出乎意料的涼爽,四角皆放有冰塊,實(shí)在是奢靡至極。 陸肆坐于上座,正拿著一杯茶慢慢的喝著,熱氣氤氳間,也瞧不清他的神色。 許瀾提著裙擺落座,卻發(fā)現(xiàn)擺在面前的是她最愛喝的紅棗桂花茶,她低頭嗅了嗅,是一陣香甜的蜂蜜味。 自許府落魄后,她便許久沒吃過這種茶了。 陸肆沒錯過那位小姑娘眼里的驚喜,卻在她要拿起來要喝的時候把茶杯放下,發(fā)出一聲清脆的瓷器聲,然后說:“我的確查出了一點(diǎn)眉目。” 氣氛沉凝下來。 許瀾不察,只抬眼,就看見陸肆靜靜的看著她,領(lǐng)口有些微微的敞開露出里面白色的內(nèi)衫。 她的思緒一下子飄浮起來,想起方才那丫鬟得意的樣子。 許瀾:情緒復(fù)雜jpg 她甩掉思緒,認(rèn)真的應(yīng)答:“若事成,我便給你最滿意的報酬?!?/br> 最滿意的報酬? 陸肆摩挲著指上的玉扳指,神色莫測。 偏生眼前的姑娘依舊是副不知情的樣子,臉上因?yàn)樘鞜徇€透著淡淡的粉,輕輕顫動的長睫下是一雙黑烏烏的眼。 他低笑一聲,說:“那本官,” “拭目以待?!?/br> 第八回 陸肆突然開口問道:“你祖父逝世一事你可知道?” 許瀾拿著茶杯的手一緊,臉色唰得一下就白了。 陸肆看著她不言而喻的反應(yīng),有些危險地瞇了瞇眼。 他的匯報里可沒有許府給許瀾去信一事。 許瀾確是該“不知道”的。前世她便是過了許久才得知祖父病逝了,便是連祖父最后一面也沒見著。 爾后發(fā)生的事太多,她重生后便一心想著如何拯救許府,竟把這么重要的事情拋之腦后。 她囁嚅著唇,說:“何時?” “前日。” 許瀾心猛地一顫,心里陡然涌起了無盡懊悔,還不待她細(xì)問,就見陸肆又說: “你祖父可曾給你留過東西?” 許瀾有些茫然,她回 想著從前的事,只是太過久遠(yuǎn),也不太記得清祖父是否留了東西給她。只是不大好表現(xiàn)出來,只問道:“你是何意?” 陸肆指骨微屈,叩了叩桌面,沉聲道:“我查出一些東西,你祖父大抵是被牽連進(jìn)里面的。” 許瀾愣了一下,猛然想到自己離家時的情景。 那時的許府早已有傾頹之勢,只祖父依舊一副精神矍鑠的樣子,也唯有他極力反對許瀾去投奔陸府。 只是不知道為何,父親與他談過話后,他只是嘆了口氣,將他常年穿戴的一串佛珠鏈戴到她手上,說:“若是發(fā)生了何事,便帶著這個信物去找陸肆?!?/br> 她隱隱約約知道這個東西大約是祖父什么要緊的物什,又怕他人一見便知是祖父的東西便一直藏在盒子里好好收著。 只后來祖父去時,把它一起隨著祖父埋了下去,不曾再拿起來過。 若是當(dāng)初把它拿給了陸肆,也許還是有一線生機(jī)的吧…… 心底突然涌起了無盡的悔悟,只因走過了那絕路才知道其實(shí)出路很多,不過是自己不夠醒悟罷了。 許瀾抬眼想開口,卻又有些猶疑。 祖父只叫著危難時才去找他,想是因?yàn)檫@陸肆也不是萬般可信。 還是讓她回 去再仔細(xì)思慮一番。 小姑娘有些無辜地眨了眨眼,大大的杏眼里似是蘊(yùn)著一層水汽,她問:“可是極重要的物什?我不曾收到過?!?/br> 陸肆不答,只斂眸喝了一口茶,又從一旁的桌面拿了一張邀請函扔到她懷里道:“過幾日有個桃花會,你回 去時順便把邀請函給陸禧千?!?/br> 桃花會? 許瀾摩挲了一下邀請函的表面,是水紋紙的質(zhì)地。 她有些遲疑的開口:“可否讓我一道去?” 陸肆坐于上首不動,寬袖下的手卻執(zhí)著另一張邀請函。 許瀾見他不答,便知是拒絕了,只她悶在府上多日了,實(shí)在是無聊的緊,便又厚著臉皮求他:“我便只去這一次,事后定給你報酬?!?/br> 她從小被嬌寵,鮮少被拒絕,如今央著別人時便不知覺得帶點(diǎn)撒嬌的意味,尾音勾得長長的,撓得人心發(fā)癢。 陸肆挑挑眉,倒是不知道一個落魄女兒家哪來那么多報酬給他,只把手中邀請函擱置在桌面,一副頗有為難的樣子道:“便只能這一次了?!?/br> 得了準(zhǔn)信,許瀾連忙起來去拿,又怕對方反悔,頭也不回 地就跑了。 院內(nèi)的門檻很高,她沒留意,踉蹌了一下,掉下了一只繡鞋。 小巧精致的繡鞋掉在門邊,不一會就被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拾起。 賀九跟在身旁,見自家爺用寬袖擦了擦鞋面,然后面不改色的塞進(jìn)了自己的寬袖里。 賀九:???? 第九回 許瀾又被老夫人請去膳堂吃飯。 其實(shí)她大可不必去,因著院子里有配備的小廚房,也不知道老夫人是何意。 陳mama原是勸她不要去,以為她是覺得寄人籬下而不好拒絕,剛想勸說,卻見許瀾一邊抿著丹紅色的口脂,一邊道:“她那邊的膳食極好?!?/br> 陳mama:…… 她有些無奈也有些驚奇,只因她自知小姐早已被寵的嘴刁,能入她眼的膳食算是極少的。 最后,還是許瀾尋了自家的轎子坐了過去。 既然老夫人要找她麻煩,她也不好沒有準(zhǔn)備不是? 許瀾換了一件沉香色立領(lǐng)薄襖,下頭一條藍(lán)緞裙,順滑烏黑的青絲輕輕地綰成一個小髻,她進(jìn)了閣樓,桌上放著依舊是一色的素菜。 老夫人正在和一旁的大丫鬟閑談,握著她交疊的手,一副笑吟吟的樣子:“青玉啊,以后你……” 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她冷冷地掃了一眼走進(jìn)來的許瀾,沉聲說:“這客人啊……真是越來越?jīng)]規(guī)矩了?!?/br> 許瀾抬抬眼,道:“想是未見著主人罷?!?/br> 她在暗諷如今的陸府,表面看是老夫人主權(quán),實(shí)際上邀請函卻都是朝著陸肆發(fā)的。 老夫人被一噎,氣得說不出話來,一旁的大丫鬟安慰性地?fù)崃藫崴谋?,便行了個禮退下了。 在老夫人面前,她倒是端的一副恭敬的模樣。 許瀾瞥了她一眼,原來她叫青玉。 倒是污了這清雅的名字。 許瀾坐了下來,她瞅著中間那盤松瓢鵝肝許久了。 她夾著嘗了一口,柔軟帶著微澀。 果然還是老夫人這邊的菜色更好些。 * 待許瀾吃好出來,碰巧見了上次那個灰袍小廝。 她眼前一亮,快步走過去。 灰袍小廝:…… 想跑。 “誒,別走啊,你家爺喜歡什么樣的女人?” 灰袍小廝的腳步頓了頓,他抬頭瞧了瞧眼前的人,看起來一副萬分期待的樣子。 難道他家爺一下子就把她攻略了? 他干咳了幾聲,回 答:“那我可能還真知道?!?/br> 許瀾愣了一下,眼睛一亮,沒想到這次那么好說話。 “我家爺就喜歡比較白,身材比較好,喜歡穿著紅色衣服的,還有眼睛大點(diǎn),聲音好聽的女人。” 許瀾:要求真多。 不遠(yuǎn)處,青玉提著一個食盒經(jīng)過,身上穿著一件薄荷色的輕紗裙,隱隱約約的,露出一小片胸前的肌膚。 她看見正經(jīng)過的灰袍小廝剛想上前叫住他,卻見他停在了一個裊裊娜娜的女子面前。 青玉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是許瀾。 接著,便聽見了之后的話語。 她看著許瀾一副茫然的樣子,微微揚(yáng)了揚(yáng)嘴角。 機(jī)會總是要靠自己爭取的。 * 宴會開始了。 因著陸府如今權(quán)大,遲些也沒關(guān)系。 是以許瀾與陸禧千便是在宴會開始的半柱香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