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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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仰觀察眼前這個瘦小的,好似一張紙片就能壓倒的男人:“那你能感受到它們的性別嗎?” 孫一行呆呆的。 陳仰又重復(fù)了一遍,男鬼女鬼,他比較怕后面那個。 披頭散發(fā),紅衣飄飄,白衣飛飛之類的都恐怖。 孫一行對著陳仰黑亮的眼眸,遲鈍的搖了搖頭:“對不起,我感受不出來?!?/br> 陳仰壓下遺憾:“這沒什么對不起的。” 他撈出保溫杯喝兩口水,前言不搭后語道:“你引我們?nèi)チ闶车辏謥砗蜍囀艺椅覀?,是想讓我們看到你的價值?!?/br> “你是想跟著我們?” 陳仰是意外的,新人也不是都沒腦子,選擇站隊是正常走向。 只是沒料到這人會選擇他跟朝簡,敢自己找過來。 這個舉動可是一點都不簡單,既要勇氣,又要具備膽量跟智力。 男人的心思被當(dāng)場戳穿了,瘦削的背一顫,又窘又難為情的紅了臉,他耷拉著發(fā)量告急的腦袋,擺出了一個祈求的姿態(tài),小心翼翼的:“可以嗎?” 陳仰瞥自己閉目養(yǎng)神的搭檔,見他沒反應(yīng),就道:“可以?!?/br> “你感受到鬼,要第一時間跟我說?!?/br> 孫一行受寵若驚,討好的對他笑:“謝謝,謝謝你們,我會的!” “他好像沒有惡意?!睂O一行怯怯的看一眼打火機。 陳仰把保溫杯蓋子蓋上,沒有惡意也是鬼啊。 好在那鬼沒讓他看見自己,他的心理建設(shè)維護起來,稍微輕松點。 . 朝簡一醒,孫一行就從陳仰旁邊的椅子上起來,抱緊他的公文包,挪到不遠也不近的地方縮著去了。 陳仰歪向朝簡:“你讓我拿出打火機,不是為了引出孫一行,是給那個工人看的吧?!?/br> 朝簡劃開手機屏,干凈的指尖翻動幾下,將手機側(cè)轉(zhuǎn)到他面前。 屏幕上是朝簡在去車站的路上保存的截圖,兩張,都是同一個人,底下還有采訪。 截圖里的就是那工人。 采訪是他講述了工友遇害的事情,跟他先前口述的內(nèi)容幾乎一樣。 陳仰的視線飛快從隔著好幾排,睡著了的工人身上掠過:“難道他撒了謊,工友其實是被他害的,現(xiàn)在變成鬼的工友要找他報仇?” 朝簡鄙視的看他。 陳仰咳道:“鬼故事大多都是鬼復(fù)仇,極少數(shù)才會無緣無故害人?!?/br> “趙元說的對,”朝簡撫撫腿上的褶皺,“提多了,會把它們招過來?!?/br> 提了好多次的陳仰:“……” . “我搜過,兩個工人是一個鎮(zhèn)上的,一起外出打工多年,情同手足?!?/br> 朝簡用拐杖戳陳仰的運動鞋面:“活著的這個對死的那個有恩,多次幫助過他跟他家人。” 陳仰跟不說他孩子氣的行為,隨他戳:“那你是想……” 朝簡沒有絲毫開口的打算。 陳仰拿掉棒球帽使勁抓抓頭,手捏著帽檐把帽子往懷里一翻,又翻回去,反復(fù)幾次,他的眼睛一睜:“我知道了!你想看打火機鬼能不能保住這個工人,不讓他死?!?/br> “如果他死了,說明車站里的鬼并不能對任務(wù)者出手,那死了的,就很有可能是被規(guī)則殺死?!?/br> 朝簡不著四六地問道:“牛犁田見過嗎?” 陳仰在看打火機底下的小字,是“平安”,他有點跑神:“見過?!?/br> “不用鞭子抽就不走。”朝簡斜睨他,“像你?!?/br> 陳仰無言以對。 椅子下的溫度像是低了十幾度,陳仰的腳都凍住了,他越回想少年的所有思路跟謀劃,腳越僵。 這位天生就適合任務(wù)世界。 . 打火機被陳仰偷偷放進了工人的行李里面。 讓那個鬼跟著他。 陳仰希望工人不要死,鬼是可怕,但也有弱點,規(guī)則卻是無敵。 第九候車室外面,孫一行困得靠在書攤邊打瞌睡,瘦瘦一團,廉價西服皺巴巴的,黑色的舊公文包還緊緊抱在懷里。 朝簡坐在攤販的凳子上,漫不經(jīng)心的閱讀一份報刊。 陳仰沒少年那定力,一本能捧半天,他碰到什么就翻什么,把攤子翻得亂七八糟。 除了手酸,一無所獲。 “我妹在就好了,她的夢想是當(dāng)一名偵探?!?/br> 陳仰不由自主的說出這話,一愣,轉(zhuǎn)而去看少年:“你多大了?” 少年眉頭沒抬,注意力都在報刊上面,陳仰料想他不會回答了,便垂下眼整理書攤,剛理好兩本就聽到一聲:“十九?!?/br> 陳仰停下手里的動作,他說:“我妹還活著就跟你一樣大?!?/br> “你比我小六歲啊?!标愌鲟?。 朝簡把報刊往書攤上一扔,眉目暗沉:“不行?” 陳仰輕笑:“行啊,怎么不行,年輕真好?!?/br> 后半句若有似無的含糊在唇間,二十五的年紀也不老,他是心態(tài)老齡化了,心臟都跟生銹的機器似的,進了任務(wù)世界才體會到劇烈感跟爆炸感。 陳仰想起來什么,身體前傾:“你還在讀書吧。” 朝簡低眸繼續(xù)看報刊:“休學(xué)。” 陳仰的眼里多出幾分好奇:“那你在國外讀的什么專業(yè)?” 朝簡卻沒回應(yīng)。 . 陳仰想到自己的專業(yè)也沒再說話了。 隨著手不斷觸碰書刊,墨跡的味道沾了一手,陳仰不經(jīng)意的撓臉,臉上也沾了,全往鼻息里涌,一下子有點呼吸不順。 “一樓那四個人不知道有沒有查到什么,怎么都沒動靜……” 陳仰思量間,一側(cè)的扶梯慢慢上行,文青上來了。 “嗨,帥哥,晚上好?!?/br> 文青邁著老貓的步伐湊近,身上有跟陳仰一樣的書墨味,一樣的劣質(zhì):“有什么收獲嗎?” 他沒看朝簡,直奔陳仰來的,自來熟的追問:“你是第幾次參加了?” 陳仰對他的印象是裝逼加惡劣,不是很想聊。 “馮老是個占卜師,” 文青豎起手指頂住一本書,指尖靈活的轉(zhuǎn)動,書也跟著同頻率旋轉(zhuǎn):“這次的任務(wù)不是直接進來,先有的車票,他在出發(fā)前為我們此行占了一卦……” 文青故意拉長聲音吊胃口,兩個聽眾卻都沒上鉤。 “切,沒勁?!?/br> 文青丟掉書,轉(zhuǎn)身要走,卻在那一霎伸手去拉陳仰套在耳后的口罩繩帶,惡作劇的想扯住再放開。 然后向東差點被打斷手的畫面再次出現(xiàn)。 . 文青那張乖乖的臉頓時扭曲起來,caocaocao!我cao! 該死的殘腿高個子,竟然很了解人體結(jié)構(gòu),他手上的骨頭沒斷,卻蔓延著不停加劇的疼痛。 文青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發(fā)出一聲娘們兮兮的慘叫:“??!” 候車室里也同步傳出叫聲。 書攤前的氣氛一變,文青先跑了進去。 陳仰秉著“跟緊”原則,等朝簡拄上雙拐才動身,還不忘叫上地上的孫一行。 那一聲是工人喊的,他說光頭回去了。 文青蹲在椅子上,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拋硬幣:“哇哦,回去了。” 看戲的架勢。 全然沒了書攤前的凄慘。 孫一行抱著公文包駝背垂頭,像是習(xí)慣性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成為一粒塵埃。 根本指望不上。 陳仰深呼吸,平靜的問工人:“你親眼看見的?” “沒有?!惫と苏f,“我睡不著,就玩手機上的小游戲,我確定候車室的門是關(guān)著的,沒人進來過,他不見了,那肯定是回去了啊?!?/br> 另一個三七分中年人拉著臉拍椅背:“他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回去的方法,偷偷跑了沒有告訴我們,虧我還給他煙抽,真他娘的不講義氣!” . 陳仰不怕這幾個不熟的活人,就怕打火機鬼突然在他眼前現(xiàn)身,他繃著脊背用眼神搜了三個中年人的行李。 都是普通東西,沒發(fā)現(xiàn)異常。 不對! 陳仰瞪著手指的方向:“那兩個塑料桶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