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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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母用紙巾拂了下唇:“年輕的姑娘從來沒有太難看的?!?/br> 她答得四兩撥千斤。假裝不記得她之前和趙想容說完話就被勾起的不安。想當初,兒子年少氣盛,拿了枚戒指就要向許晗求婚。周母自然準備搶在他之前,找許晗聊聊,遠遠地目睹許晗意外出了車禍,她心思急轉(zhuǎn),派了幾輛車把周邊的路口堵死,令救護車遲遲不來…… 周津塬淡淡答:“如果論歲數(shù),許晗比她要小上好幾歲?!?/br> 周母輕輕地搖下頭:“死人不提歲數(shù)?!闭f完立刻覺得這話未免有些過份,就再看一眼周津塬,他卻好像什么也沒聽見。 “無論是蘇昕和許晗,她們都見過我的母親了。這一點很像?!?/br> 周母心頭一沉,她隱約明白周津塬今天為什么把自己找來。她想起周津源打電話的時候,說了句,她處理這種事情更熟。周津塬是準備一邊用她甩開蘇昕,一邊想用蘇昕來套自己的話? 她什么也沒說。 。 今晚也下雨了。外面的庭院在夜色里呈現(xiàn)出一片霧茫茫的灰。沒多久,雨勢漸重,距離屋里餐廳很遠,也聽不到。 正餐吃完,周津塬沒像往日那樣匆忙離開。他看到有新送來的上好的山核桃,讓人遞來核桃鉗,耐心地給母親敲了半碗核桃仁。 周母沉默地看他做這些事。 真說起來,當時她以為許晗會落得骨折之類的傷勢。但人死不能復(fù)生,她不是心慈手軟的性格,只是確實為兒子心酸。周津塬多年來唯獨對許晗一往情深,為了她,什么都肯做得出來,這幾乎是人盡皆知的深情,連趙想容這種粉紅豹都被磕得頭破血流。 可是,周津塬再決絕,又能對自己媽做什么? 周津塬看著自己母親:“那時候為什么支持我讀醫(yī)學(xué)院?我爸和我爺爺都認為醫(yī)生屬于‘服務(wù)行業(yè)’?!?/br> 周母回過神:“他們是心疼你?!?/br> 周津塬挑眉說:“那您呢?” 周母看著兒子給她剝得工工整整的核桃,倒是微微笑著說:“mama愛你。” 周津塬說:“如果進展順利,我和容容復(fù)合后就打算要個孩子?!?/br> 周母長長吁了口氣,她始終不明白,周津塬到底又在什么時候?qū)w想容產(chǎn)生那么強的執(zhí)念?她剛要追問,“啪”! 最后一個核桃殼,整齊地在周津塬輕握著的核桃鉗里四分五裂。 周津塬放下核桃夾,揀出半塊核桃仁遞給母親。他再抽出張紙巾擦凈自己的手指:“我和容容的孩子過五歲生日前,你都不會見到他。我也不會讓你見到他?!?/br> 周母一分鐘內(nèi)沒說出任何話。她面容依舊平靜,除了聲音微微惱怒:“……趙家向你提的這個要求?還是,趙想容跟你吹了什么枕頭風(fēng)?” 周津塬終于側(cè)頭笑了下。雖然很淡,但他倒是真的笑了:“容容做不了這個主。再說,她現(xiàn)在什么也不必跟我說——活人都未必講真話,死了,我倒才能查個清楚?!?/br> 他又緩慢地把話說了一遍:“我還是您兒子。但您以后想見我孩子,五年內(nèi)不行,只能讓我爸帶照片。” 周母的臉上頭一次露出了失控的苗頭,她厲聲說:“你這是想給我判刑嗎?不打算讓我見親孫子或親孫女?” 她穩(wěn)了穩(wěn)聲音說:“津塬,許晗的車禍已經(jīng)過去多少年,現(xiàn)在只有你小題大做,它才是個問題。我是你的母親,你就這么讓我傷心?這么多年來,我沒有催過你和豆豆生孩子,我對豆豆也不錯……確實等送去醫(yī)院,我才知道,那小姑娘懷孕,當時我已經(jīng)吩咐過醫(yī)生要全力搶救。那個許晗也不是心思單純的,她……” 周津塬抬起手,將桌面滿滿當當?shù)暮颂胰蕛A倒進他腳下的垃圾桶。 “不管你‘吩咐’不‘吩咐’,醫(yī)生都應(yīng)該全力搶救許晗,這是他們的工作。平生再憎恨的人,醫(yī)生都不希望他死在自己臺上?!彼徽f,“媽,你不用反應(yīng)那么過激,五年的時間很快會過去?!?/br> 因為許晗去世而戛然為止的故事,終于在這個雨夜,填上最后的拼圖,時間讓那么多痛苦和疑惑,最終變成了一句他諷刺母親的“很快會過去的”。 半夜的時候,周津塬從他父母家回到趙想容公寓。 他路過門口的鮮紅行李箱,稍微停下腳步。那個女人還是一直嚷嚷地要去法國,自從上次收拾完行李,就總是將行李箱擺在門口,出入進來都能看到,就像和他賭氣似的。 周津塬伸手摸了下金屬行李箱外殼。 他想到許晗祖母去世前,掐住趙想容,說趙想容害死她孫女。也許許晗祖母的頭腦已經(jīng)糊涂,把趙想容錯認成匆匆趕來逼她簽什么手術(shù)協(xié)議書衣衫華麗的母親。 周津塬沒有跟他母親解釋,他同樣決定當一個騙子。永遠不把許晗懷的孩子是趙奉陽的真相說出來。 他心情很平靜,甚至沒有之前對這個時刻預(yù)判的憤怒。但周津塬今晚確實很想見見趙想容。 每一年在許晗忌日,曾經(jīng)是周津塬和趙想容吵架的高峰月。他心情極度低落,趙想容卻邀請別人來家里一起尋歡作樂,或者她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半夜回來,敲門進來就要爬他的床。 周津塬有一次做完愛后直接把她鎖在他衣柜里,等了半個小時,她縮在里面自己睡了。 因為他從不在意,也因為趙想容從來沒告訴他。周津塬是到最近的日子,才發(fā)現(xiàn),她的生日就是那段時間。 . 趙想容同樣也是半個小時前才被周父送回來,她剛剛躺下不久。床頭柜依舊開著臺燈。 美容部的同事送了她一個銅離子的眼罩和口罩,是某臺灣女星代言的三無微商產(chǎn)品,據(jù)說有預(yù)防皺紋的功效,被幾個kpi一推,在網(wǎng)上賣得幾近脫銷。 趙想容也不管有用沒用,她臨睡前用它把自己的臉裹得嚴嚴實實,就像粉色的蠶蛹般靜止著。 周津塬到她床邊坐下,看了她幾秒,伸出手把她面罩揭開。 趙想容正耳鳴得厲害,逼著自己睡幾個小時,此刻啊了聲被驚醒。 她面色一冷,把手揚起來就要打人,但頓了頓,又從長長的睫毛間瞪他一眼,硬生生地沒發(fā)脾氣。 周津塬伏下身要親吻她,趙想容側(cè)開頭,有那么幾秒,她就像一只被噎住而不停扇動巨大翅膀的金剛鸚鵡,幾秒后,吐出一小坨粘粘乎乎,乳白色的塑料東西。 這是她臨睡前習(xí)慣貼的美白牙貼,忘記取出來。趙想容微吸著涼氣,牙痛般地說:“……嘶,巨酸。” 周津塬也微微皺眉:“何必為了愛美這么受罪?!?/br> 趙想容也不理他,她哼了聲“今天我的嗓子真是喪”,就又到盥洗室漱口。 周津塬等她回來的時候,他靠在她的床上,順手把她床頭柜的相框、花瓶乃至臺燈的背部和底部都檢查了一遍。 一無所獲。 她沒有再在物品的后面,留下什么文字,或者涂黑什么。 周津塬看到她床頭柜有一個充電的ipad。 最近,趙想容改了她手機和電腦的所有密碼,但ipad密碼倒是沒變。迷上手游前,趙想容是卡戴珊家族的忠粉,臨睡前看幾集真人秀。 相冊里截圖了不少坎爺家的新裝修,其他雜志的美輪美奐封面圖片和各種浮夸表情包。點開瀏覽器,網(wǎng)頁最新的搜索內(nèi)容除了時尚內(nèi)容,其他都是微博熱搜,用來補充她的八卦儲備庫:張雪雪被爆夜會小男友,梁氏娛樂總裁怒懟粉絲,33歲副教授醫(yī)生征妻引熱議…… 周津塬無聊地翻著翻著,直到他突然看到一句話:“上一次,你問我愛你嗎,我沒有說實話……” 他的手一停。 周津塬無意間點開備忘錄。電子賬戶都有同步功能,把她手機里的備忘錄,不知不覺地同步在多個設(shè)備里。 他稍微思索,明白趙想容那晚涂黑的婚紗照只是個幌子。眼前,才是她真正想寫給他的回信。他心中松口氣,兩人自從解開信件的迷霧后,好像就跟文字杠上,只有用文字才能交流。 盥洗室的流水聲漸弱,周津塬控制著自己閱讀速度,讀得很快卻也既仔細。眼前的短信密密麻麻的,四舍五入,等于是她第一次完整寫信給他。 “上一次,你問我愛你嗎,我沒有說實話。愛,是私人的感受,不需要問別人。當我感覺一個人愛我,他就是愛我,當我感覺一個人不愛我,他表白3000遍也沒意義。我始終都記得,我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見面,你從我身邊低頭走過,真的非常帥,我當時心想,哇,不愧是你!” 周津塬微微提起唇角,直到看到下一句。 “即使你戴著口罩,和一千個人同時出現(xiàn)在機場,我都會一眼認出你。愛豆必須經(jīng)得起市場和粉絲的雙重審美考驗。你通過了考驗。至少,不像我那個前夫,隨便招惹什么夜總會里賣藝不賣身的小女孩,讓人覺得,emmmm,那他的審美還真是挺隨和的?!?/br> 周津塬看到“愛豆”,心里一動,機械性地往下又讀了幾句。 很快,他意識到心里的百轉(zhuǎn)千回白轉(zhuǎn)了。 “據(jù)說,藝術(shù)家經(jīng)常選錯自己的人生伴侶。我不是什么藝術(shù)家,但以我的經(jīng)驗,愛這種東西,即使曾經(jīng)存在也會徹底磨滅。人在有更高目標的時候,可能才不太容易執(zhí)著這些有的沒的。比起祝你收獲更多的愛,我祝你走向更高的舞臺。如果你以后想不開也打算結(jié)婚,我祝你的另一半不僅僅是你的愛人,她還應(yīng)該是你的好朋友——否則不管你事業(yè)再順利,回到家看著對方,都會想這是哪兒來的野雞?” ——一樣的拉拉雜雜,一樣的愛抖機靈,一樣的沒個重心。 典型的粉紅豹寫作風(fēng)格。 這是趙想容寫給別人的東西。 周津塬幾乎下意識地想,這肯定又是假懷孕報告后,趙想容玩的一個新的愚蠢的惡作劇。 他拉到開頭,先迅速地翻了下備忘錄的初始編輯日期。 但是,備忘錄的編輯日期不是昨天,也不是最近的日期。實際上,他誤打誤撞看到的,是趙想容和涂霆分手后,她準備發(fā)給涂霆緩和局面的一則真實短信草稿。 寫完后,趙想容就拋在腦后。 她沒有發(fā)送。 分手已經(jīng)成了定局,事后抒情也沒有任何必要。再或者是,學(xué)渣之間永遠存在一種真誠的惺惺相惜,涂霆經(jīng)常在網(wǎng)上被他的黑粉諷刺沒文化,簽名像小學(xué)雞。趙想容也難免覺得,涂霆讀70字以上的分手信,必然犯困,世界上偏愛讀長文字的直男,周津塬是罕見長得不丑的一個。 ——備忘錄里其他的內(nèi)容,都是按日期排列的借衣列表和公關(guān)發(fā)來的拍攝日程。 周津塬重新再讀了一遍,他將這則備忘錄一鍵刪除。但意志力無法改變文字,剛剛的每一個字,在他心中低空滑過。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直到盥洗室的門再被推開,趙想容帶著滿身的香氣,盈盈撲回到床,一條長腿輕輕松松地折在臀部下面,也學(xué)著他橫倚在床頭。 第86章 85 (中) 房間很靜。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們冷不丁地同時喚了對方一聲。 “趙想容?!薄昂??!?/br> 趙想容甚至并不知道剛剛發(fā)生什么。 她正傾身越過他,從床頭柜拽出一小罐銀色瓶蓋的眼霜, 挖出硬幣大的眼霜,開始在手背按摩, 再轉(zhuǎn)著手腕, 按摩另一只手。 周津塬的眼簾低垂,視線落在她蘭花般腴白的雙手上。 盡管悉數(shù)了解一切真相,但許晗的形象珠玉在前,他的心底總存有一個質(zhì)疑角落——眼前曾經(jīng)極度輕視過的、奢侈難纏到用眼霜當手霜的美艷女人, 是否真的就是自己的筆友?他怎么知道自己又有沒有搞錯? 這份懷疑恐怕要伴隨他的后半輩子。 但周津塬意識到, 他求證的時間不多了??赡軓碾x婚那天起, 趙想容就點點滴滴又堅決地開始毀掉證據(jù)。她甚至把兩人的結(jié)婚照都涂黑了。 趙想容對他的感情,已經(jīng)不再堅硬。 或者……“逐漸磨滅”。 可她為什么主動提出復(fù)合, 又非要堅持兩人一起出國? . 趙想容伸手揉開周津塬略微發(fā)沉的眉頭。 “親愛的,不著急睡的話,咱們聊一會?”沒等他回答,她又輕快地把問題拋過來, “你覺得娛樂圈里誰長得最好看?” 這個問題落地, 趙想容懷疑自己眼花,她眼睜睜地看著周津塬的臉色頓時就白了一層,頓了頓,她面不改色地補了句:“男女不限?!?/br> 周津塬放開抓住ipad的手,把它放在床頭柜上。 他的手依舊穩(wěn)定,不像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