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孟黃黃等她大嫂一出去,又拿起手機,繼續(xù)編輯給蘇秦的短信。 趙想容歪頭看著孟黃黃這種毫不上心的樣子,也沒吭聲。一來關系沒那么親密,二來這種事情輪不著她說三道四。 她打算就待二十分鐘,然后走人。 孟黃黃再抬起頭,目光閃爍著:“豆豆姐,還有個事,你千萬別生氣?!?/br> 她的訂婚儀式舉辦得急,但不失體面。偏偏,孟黃黃心血來潮又弄了個投影儀,投在宴會大廳的一角,上面用微軟雅黑寫著: “奇跡不僅僅發(fā)生在兩人手里,奇跡還發(fā)生在兩人心里——孟黃黃小姐和某某某先生訂婚儀式”。 這句話,沒頭沒尾,抄襲自周津塬便簽條上的話。 趙想容先被帶來偏廳看望孟黃黃,還不知道這件事。 她每次想對孟黃黃親密點,小姑娘總鼓搗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弄得自己心里不痛快。再說,孟黃黃抄誰的不好,抄周津塬這種冷心冷肺貨色的信,未免太不祥。 她的美目一冷:“你明知道那不是涂霆寫的信。那是我的私人信件,趕緊去外面刪了它?!?/br> 孟黃黃跟趙想容撒嬌撒癡:“不是涂霆寫的也無所謂,我就覺得那信寫的挺好的,再說,今天是我訂婚的大喜日子……” 趙想容不吃這套。她勾唇笑了下,甩門走出去。 孟黃黃看趙想容有些動怒,一瘸一拐地穿著高跟鞋跟上。剛走到門外,孟黃黃母親把女兒拉住,神色淡淡地說:“你爸來了?!?/br> 蕭晴在和她老公徹夜大吵后,勉強允許她老公來孟黃黃的訂婚儀式,條件是,蕭晴也得跟著來。 她今日穿了件明黃色的艷麗緊身裙,浮夸極了,也極端地低胸。這以前是趙想容穿去夜店玩的衣服。蕭晴一路緊挽著孟黃黃的父親,有點耀武揚威的意思。 不過,暫時沒發(fā)生劍拔弩張的場面。 孟黃黃是很想破口大罵,被她輪椅上的富豪外公用目光瞪回去。 蕭晴老公的神色有點倦,帶著點生硬的笑意。 前妻很客氣地跟他打招呼,隨后,她禮貌地要求蕭晴站在后排,這樣攝影師在攝影時能避開她。其次,蕭晴在大合影時也不要出鏡,因為,今天屬于“孟黃黃和她的家人”私人合影時刻。 前妻的要求還算合理,今天是他們女兒的訂婚儀式。他抱歉地對自己年輕夫人點點頭。 蕭晴氣得獨自站在角落。 她剛懷孕,不能喝酒,訂婚儀式上都是冷食,碗碟里有金貴的魚子醬,蕭晴怕被孟家毒死,也不想吃。 蕭晴東張西望地找趙想容。 昨晚,蕭晴給趙想容發(fā)了一堆微信,主要問周津塬和蘇昕徹底斷了嗎,又問涂霆對他們分手什么反應等等。趙想容都沒回復。 蕭晴噘著嘴,發(fā)現(xiàn)后排處除了她,還站著一個男人,略側著臉。 定睛一看,居然是周津塬來了。 周津塬的西服和今天宴會來的人都略微不同,雖然剪裁精良,領子處極寬,屬于學者風格的穩(wěn)妥正裝。他的西服,原本是參加各種學術會議或者接待外國專家時所穿,醫(yī)院前身是基督醫(yī)院,要求醫(yī)生合影時必須穿白大褂或西服。 今天來婚禮,他穿了件衣料最輕薄的,但樣貌和穿著,在純商人聚會的地方有一種淡淡的矜持感。 周津塬走進來后,沒有先找趙想容。他站在后排,把來的人都打量一遍。 他也瞥到角落里的投影屏幕。 原本“奇跡”的那句話,被趙想容強改成——“地久天長的浪漫是一個半成品:孟黃黃小姐和xxx先生的訂婚儀式”。 周津塬目光多逗留了兩秒,他想,這句話怎么透著一點諷刺呢。 蕭晴走過來,她試探地叫:“周醫(yī)生?” 他轉過頭。 蕭晴熟悉周津塬,但只是從照片上和趙想容口中熟悉。她幾乎沒怎么和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周醫(yī)生相處過,此刻覺得這男人外觀比真實年齡年輕,極高瘦,臉上沒有表情,卻長著令人狂跳的眼睛。 周津塬也點頭:“您好?!?/br> 他掃了一眼蕭晴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骨科醫(yī)生的習慣,看她的四肢有沒有斷過、瘸過和任何不對勁的地方,是不是他曾經(jīng)收過的病人。 過了會,他想起蕭晴這號人物。 前方的司儀讓大家安靜。孟黃黃的外公推著輪椅上去發(fā)言。蕭晴站在最后排,酸溜溜地看著,她身邊只有周津塬。 蕭晴聽著臺上虛偽的商業(yè)吹捧,遠遠地,她看到老公討好地對自己笑。 蕭晴故意站著離周津塬近了點,抱怨說:“死丫頭嫁個人還搞訂婚儀式,奇葩一個,她都多大歲數(shù)……” 周津塬在她的絮叨聲中,沒有任何搭腔的意思,也對她的搭訕充耳不聞。 蕭晴向來不太敢和這位總散發(fā)著生人勿進的信號,架子也大的周醫(yī)生嚼舌頭。但轉念一想,她算是陪趙想容捉過jian,她不覺得這男人,還有什么傲慢的本錢。 于是,蕭晴擺出趙想容娘家人的姿態(tài)。 “你和蘇昕徹底斷了嗎?想起來,我還陪豆豆去過一次夜總會,就是你包的那個小情兒她曾經(jīng)工作過的地方?!?/br> 蕭晴說的,是趙想容拉著她,兩人一起去夜總會的經(jīng)歷。 周津塬這才有了興趣,他冷淡地問:“哦,什么時候的事?” 蕭晴笑說:“挺早的了。你還別說,那里的‘服務人員’姿色確實都不錯。不過,你們醫(yī)生也不嫌臟嗎?” 周津塬個子高大,輕易看到趙想容站在前排,她正和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竊竊私語。他輕聲說:“你既然是容容的表姐,怎么不帶容容學點好?” 蕭晴愣了下:“表妹!我是豆豆的表妹,我的歲數(shù)比豆豆??!” 周津塬又看了她一眼,蕭晴不自覺地離他遠了點。周津塬無動于衷地說:“抱歉,你和你表姐長的一點也不像?!?/br> 趙想容自小屬于出了名的玫瑰色美人,蕭晴的姿色卻也不差,他這句話是什么意思!蕭晴臉皮發(fā)熱,諷刺地說:“對,你只喜歡蘇昕那種村里出來的小野雞!我和豆豆的長相,都入不了你的眼?!?/br> 這個蕭晴,總是豆豆長豆豆短地親密叫,跟八哥似的,周津塬覺得異常不快。他眸子里寒光閃了下,但也沒發(fā)作,只平靜地說:“你不了解我,別試著惹我。你惹不起。你只需要繼續(xù)把我當做你表姐夫,這就夠了。” 他穿過人群,走到趙想容旁邊。 趙想容正仔細聽對方說話,胳膊被人握住。她扭頭看到周津塬,略微一愣,這人怎么來了,他不是下午要出診? 周津塬解釋:“上班前想過來看你一眼。” 趙想容也看了眼他穿的西服,隨手把周津塬嚴絲合縫的襯衫扣子解下一顆,戲謔地說:“哎,你穿得好像國家領導人?!?/br> 周津塬垂眸看著趙想容。他了解她,趙想容現(xiàn)在像個妖精似得,但感覺就是憋著一股憤怒,和一股子壞水。 昨晚他說完那句話,氣氛冷場。周津塬做好了她暴怒,詰責或失望的各種準備,不料,趙想容踮起腳,伸臂嬌媚地掛在他脖子上,她什么也沒回答,就靜靜地抱著他。而周津塬接下來的那句,“你哪里也別去,就留在我身邊”,怎么都說不下去。 蕭晴遠遠地望著他們。 比起孟黃黃和她未婚夫在長輩旁大眼瞪小眼的尷尬,前排的趙想容和周津塬是俊男美女的樣板,他們對視,女主角挑起眼睛,她向來艷色逼人,在周津塬面前像更為主動和依賴的那一個。 周津塬沒有多待,很快獨自離開,他表情沉郁。 隨后,蕭晴拉住趙想容。 她百爪撓心,想問趙想容有沒有把假孕檢報告拿給周津塬看,又想問他倆目前什么狀況。這時,蕭晴卻看到她老公正和前妻說著話,立刻走過去打斷。 趙想容再在訂婚儀式上逗留一會,回到公寓。 她斂起笑容,眼睛里凝著一股冷意,利索地將孕檢報告從衣柜里拿出來,重新看了一遍,記住點醫(yī)學關鍵詞。 趙想容把檢驗報告和另一份醫(yī)學檢查報告,擱在自己化妝臺上。 除此之外,她在便利店買了兩根驗孕棒,拆了包裝,把包裝紙分別扔在盥洗室和臥室的垃圾桶,又將蕭晴的驗孕棒照片,存在手機里。 ——這是假孕的準備工作。 周津塬今晚在醫(yī)院值班。 這些日子呆在他身邊,趙想容總是被牢牢地壓制著,現(xiàn)在,她高高興興地把家收拾了一遍,跑去學跳舞。 音樂很吵鬧,舞蹈老師帶著她,在鏡子前分解動作。趙想容很快跳出了汗,臉頰微微發(fā)紅,她輕喘著,靠在木扶手上,唯獨眼睛依舊雪亮,像蘊含一股火。 沒想到練完舞,身體隱約有點不得勁。 月經(jīng)居然來了。 趙想容這次的月經(jīng),一點也不痛,難聽點說是通暢無比,不知道有沒有周津塬夜里的功勞。 她再度沉下臉,心想這真不是時候。 據(jù)說在周津塬醫(yī)院里,有幾名外科醫(yī)生,因為常年浸泡手術室,靠鼻子都能分辨出各種血型。她不確定周津塬有沒有這種特異功能。但,這人向來就不好糊弄。 戲,要演就演足全場。 趙想容練完舞回到家,遺憾地收起那兩份報告,暫時不能在月經(jīng)期間騙他懷孕。得再等兩天。 至于這兩份醫(yī)學報告,屬于非常重要的道具。 放哪里呢? 趙想容抬起明眸,四處環(huán)顧一圈,茶幾上有卷醫(yī)用雙面膠,是周津塬帶來的。她撕了膠布,就按著以往藏東西的習慣,把報告牢牢地黏在角柜處擺著的最大相框后面。 趙家是做房地產(chǎn)的,多少都信一些風水。 趙想容在她的公寓里擺自己的照片,都是挑著四方吉位擺的,數(shù)量也有講究。等藏完報告,她數(shù)了下相框,覺得好像變成單數(shù)。不過,學渣向來粗心,她又翻出張新的照片和相框,重新擺出來。 公寓里就她一人。 外面還下著小雨,趙想容躺在床上。 她回完工作郵件,再跟巴黎的朋友發(fā)微信,說自己打算住在對方那里。而臨出國前,趙想容決定再做下自己的頭發(fā)和指甲,約幾個狐朋狗友吃頓飯,還得和司姐就海外工作經(jīng)驗取取經(jīng)…… 她的語言實在太爛了,估計前一個月會很難熬。 趙想容胡思亂想著就睡過去。 直到了早上六點多,蕭晴又打電話。估計是來問八卦的,這個表妹越來越不知趣,也不看看才幾點。 她直接掛了,翻身繼續(xù)睡。 但蕭晴很快打了第二遍,第三遍,發(fā)瘋地回撥。 趙想容終于被吵醒,她蹙眉,只聽到蕭晴在那頭的聲音異常地古怪?!岸苟梗椰F(xiàn)在在醫(yī)院?。?!”蕭晴哭著說。 >>> 蕭晴一直喜滋滋地壓著她懷孕的事情沒說。 這幾天,蕭晴和她老公因為繼女的訂婚儀式慪氣。她打算等孟黃黃訂婚儀式的當晚,再告訴老公,這樣能絕了她老公想給孟黃黃送嫁妝的心。 她沒機會說了。 趙想容匆匆地趕到醫(yī)院的急診,孟黃黃和她大哥大嫂也同樣神色慌張地趕來。蕭晴則穿著睡衣,獨自抱頭坐在急診室外面。 昨日,孟黃黃的父親參加女兒的訂婚儀式,臉色越來越蒼白。他前妻覺得不對勁,讓他休息片刻。不過,孟黃黃的父親堅持待到結束,他拉著小伙子的手,讓對方好好對待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