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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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不像普通人家的姑娘,他們此次到長安,也只有兩日時間,史靳雖然震驚意外,還是推門而入,向少女道明身份來意,前一刻還沉迷游戲的少女忽然瞇眼,細(xì)細(xì)打量起他和史翼,其實(shí)不用他多說,兩人的眼睛足以證明。 但她還是很謹(jǐn)慎的問了些問題,最后,她竟生氣的呵斥教訓(xùn)他,道他粗心大意不負(fù)責(zé)任。 沒有人敢這樣跟史靳說話,連史翼都看呆了。 史靳全無反駁,努力做出認(rèn)真聽訓(xùn)的樣子,大掌按住弟弟的頭,將他天真詫異的眼神壓下去,不許看。 原本,他想找到史翼就走,用銀錢答謝即是,可那一刻,他忽然想請面前這個小姑娘吃飯,或者再給些別的答謝。只要她要,只要他有。 她終于訓(xùn)完,沒等史靳開口,忽然扭頭盯著外面的天色,繼而臉色一白,問他:“什么時辰了?” 他回答了一個時辰,她跳起來就走,邊走邊嘀咕:“我的菡菡呀……” 最終,史靳沒能答謝她,只能看著她帶人跑掉。 更沒想到的是,她剛走,史翼竟邁著小腿兒要追,史靳連忙按住他,他忽然爆發(fā),扭打著要掙脫,史靳惱了,他就是這樣對仆從發(fā)脾氣抗拒,他們才不敢對他來硬的,竟讓他跑了。 他吼了一句,史翼一抖,開始簌簌流淚。他要那個jiejie,小腦袋一直盯著她離開的方向,哭的很慘,史靳抱著他回去,他一直哭到晚上,還不見收勢頭。 史靳思來想去,讓人準(zhǔn)備筆墨,依照記憶,將白日里見過的那個姑娘畫了下來,史翼看到畫像,竟真的不哭了,吸著鼻子看畫,看著看著,低頭從懷里扯出一個繡花兜兜。 是jiejie送的,里頭全是七彩琉璃珠。 …… 夜里的涼風(fēng)吹來,不知從哪里傳來一道急躁的聲音。 “父親,我沒有辦法了,求您讓我最后一搏,若我成了,于家族無害!” 史靳步子一頓,恍然回神。他從不會走錯路的,可這片刻的失神,竟讓他走了岔路,誤闖了父女說話的小林。 他轉(zhuǎn)身要走,忽聽一道耳熟的聲音,似席間那位相爺,低聲質(zhì)問:“你真要做太子側(cè)妃?”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628 22:53:03~20200629 22:19: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咔咔嘛嘛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昵稱是什么、soleil 5瓶;桃灼夭夭 2瓶;挖完地下還要挖礦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41章 父女二人談話極其隱晦,一邊還有人守著。但對史靳這樣的身手來說,要隱藏太容易了。他不是喜好聽墻角的人,大約確定了對話之人的身份后,已有離去之意。 然下一刻,那商相之女面對父親的質(zhì)問,脫口而出道:“難道父親還看不出秦蓁今日的用意嗎?鄭蕓菡是她的助教,平日里極其推崇秦蓁,池晗雙更不必說,伯府與她的親緣關(guān)系是怎么都斬不斷的。她帶這二人赴宴,任她們裝出天真的樣子與那史家小公子逗趣,根本就是利用這個勾引史靳?!?/br> “若父親收到的消息切實(shí),史靳的確是一條不能放過的肥魚,可一來,他始終沒提到正題,那消息就永遠(yuǎn)是消息,不能當(dāng)做定論,二來,即便史靳真是一條肥魚,也是躺在殿下的砧板上,與其要拉攏一個毫不了解的史靳,不如選掌控一切的殿下,父親何必舍近求遠(yuǎn)呢?!?/br> 史靳不走了。 他往隱蔽的山石上一靠,嘴角噙笑。原來,他和太子根本不能比啊。 一個為刀俎,一個為魚rou? 既然如此,那兩位姑娘何必勾引他? 和你一樣勾引太子不就完了,她們比你蠢些? 商相沉默片刻,低聲道:“你當(dāng)真這樣想,還是有人暗中助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近來宮中盛傳太子與太子妃離心,太子妃若想扳回一局,勢必要找人固寵。曹側(cè)妃一事后,東宮妃嬪短時間都不敢動作,所以她找上了你,是不是?” 商怡珺咬牙,還是那一句:“請父親讓我最后一搏?!?/br> 史靳懶得再聽,轉(zhuǎn)身走了。 所謂更衣小憩,都是虛禮,不過是席上短暫交鋒試探之后,各自喘息的機(jī)會,只待權(quán)衡分析透了,再進(jìn)行深一步的試探與交鋒。 時辰也差不多了。 …… 秦蓁小憩醒來,聽完表姐突如其來的告密,愣了好一會兒。 四年前,不正是她到長安那次嗎?怎么會這么巧?池晗雙并未看出表姐震驚之中的深意,語重心長道:“表姐,你放心,此事我們不會亂說,省得找麻煩,不過你心里得有數(shù),這個史靳不簡單,你凡事都要防著些。” 秦蓁看著她二人,眼神復(fù)雜的點(diǎn)點(diǎn)頭,若有深意道:“ 你們與我說的,自己也要記好。此事你只管忘了,莫要再與這人有糾纏。還有你……”秦蓁望向鄭蕓菡:“眼珠子收一收?!?/br> 鄭蕓菡訕訕一笑,“知道了?!?/br> 行宮連通護(hù)通河,引水而入,水榭臨河而建,寬闊的水面上,浮著一排布滿華麗燈盞的二層畫舫。 隨著畫舫慢慢靠近,太子攜太子妃一同登船,左相與懷章王緊隨其后。就在眾人剛剛登上畫舫二層的瞬間,船身發(fā)出猛地一聲重響,應(yīng)聲傾斜! 鄭蕓菡和池晗雙走在一起,兩人反應(yīng)很快,立刻把住畫舫邊的扶手穩(wěn)住身形,衛(wèi)元洲腳下已動了一步,見鄭蕓菡動作機(jī)靈,這才將邁出的步子收回來。 秦蓁和史靳一干人反應(yīng)是最淡定。秦蓁從前偷偷出門行商,沒少走水路,更惡劣更糟糕的情況都遇見過,這一晃,對她來說不痛不癢,連扶都不用扶。 鄭煜星身為東宮衛(wèi)率,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要以太子的安危為先,船身傾斜那一瞬間,他第一反應(yīng)是護(hù)住太子,可到底分了心,往秦蓁那邊看了一眼,見她無恙才放心,然而,就是這一分心,他不知被哪里來的力道擠了一下,硬生生與太子隔開。 不止是他,連舒宜邱都沒來得及趕上。 最先護(hù)住太子的,是商怡珺。 當(dāng)時,太子妃大驚失色,她自己都站不穩(wěn),眼看著太子傾斜向圍欄邊倒去,大喊著保護(hù)殿下,說時遲那時快,商怡珺不知哪里來的力道,雙臂扶住連連后倒的太子,將他往前一推穩(wěn)住重心,自己卻被太子身體的力道撞向畫舫二層的護(hù)欄邊。 咔嚓一聲響,那護(hù)欄竟被撞斷了,商怡珺從畫舫二層掉了下去,隱約還伴隨一道裂帛之聲。 “怡珺!”左相痛呼一聲,太子妃捂唇尖叫:“商姑娘!” 混亂驟起,商相領(lǐng)著人沖到一層畫舫,商怡珺掉在了一層的甲板上,陷入昏迷,手臂衣裳被劃破,撩開袖子,里面赫然一道傷痕,鮮血直流。 太子剛剛站穩(wěn),蹙眉跟著下去:“商姑娘如何了?” 太子妃眼淚留了出來,“殿下,臣妾身邊的趙嬤嬤精通些醫(yī)術(shù),讓趙嬤嬤來看看吧?!?/br> 太子點(diǎn)頭,命令左右:“還不快將商姑娘送入畫舫內(nèi)?!?/br> 商怡珺是 閨中女子,自然不能被隨意觸碰,她人進(jìn)去了,其他人只能留在外面。這時候,太子也沒心情繼續(xù)聊事情,他還沒開口,鄭煜星和舒宜邱已經(jīng)把畫舫查探完畢。 “殿下,是那只船撞了畫舫?!边@里是??堪犊?,為了裝點(diǎn)江岸,停了不止一艘船,看著熱鬧喜慶,剛才撞過來的船,鄭煜星已經(jīng)查看,沒有人在,周圍也沒有可疑身影。 太子眼神冷漠:“難不成,是江風(fēng)將它吹過來,撞了畫舫?” 舒宜邱和鄭煜星都沒答。 當(dāng)然不可能。 商相向太子作拜,“殿下息怒,江上顛簸,殿下和娘娘不妨移步下船,換一處地方招待貴客?!?/br> 太子看了史靳一眼。今日史靳的事最重要,他自該先安頓好客人,但方才…… 史靳正欲開口,太子妃推門出來了。 她臉上掛著淚,由趙嬤嬤攙扶著走過來,楚楚動人,梨花帶雨。行至太子面前,范氏屈膝下拜,沉聲道:“殿下,趙嬤嬤已經(jīng)看過,好在這畫舫樓層不高,商姑娘是受驚過度才暈過去的……” 太子看一眼商相,商相老淚縱橫,滿臉欣慰。 “可是……”太子妃話音一轉(zhuǎn),調(diào)子又哀痛起來:“方才商姑娘為了救太子,硬生生撞在橫欄上,那橫欄年久失修,商姑娘的手臂被橫欄劃了一條好長的口子,鮮血直流。趙嬤嬤瞧了瞧,那口子,怕是愈合了也會成為一道丑陋的疤痕?!?/br> 她捂住唇,凄凄慘慘的像是她自己手臂劃了口子:“商姑娘尚未婚嫁,身上竟留下了這樣的傷痕,往后改怎么辦啊……” 誰也沒發(fā)現(xiàn),范氏說這話的時候,與鄭蕓菡站在一起的池晗雙忽然皺了皺眉,一臉復(fù)雜,目光微轉(zhuǎn),撞上太子投來的目光,兩人的眼神有一個短暫的對視。 重陽出游日的情形浮現(xiàn)腦海,池晗雙立馬移開眼神,跟躲瘟神似的,太子的眼神不由自主要追逐而去,卻被太子妃起身的動作擋住。 “殿下,商姑娘是為救殿下受傷,臣妾是在寢食難安,殿下可否恩準(zhǔn)臣妾親自照料商姑娘,直至她痊愈位置?”范氏傷懷不已,又十分憂愁:“倘若商姑娘為此留傷,影響了婚姻大事,臣妾實(shí)在難辭其咎。” 池晗雙和鄭蕓菡縮在最后 頭,實(shí)在沒忍住,小聲嘀咕:“說的跟她親手把人推下去的一樣……” 鄭蕓菡沒留意到好友的異常,也沒回應(yīng),她的目光略過太子和太子妃,眼神往衛(wèi)元洲那處看了一眼。衛(wèi)元洲一早留心著她,見她看過來,就知她想起舊事,遂輕輕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鄭蕓菡心情復(fù)雜。大半年前的宮宴義賣上,她和衛(wèi)元洲一起趕巧聽了個墻角。商怡珺本是大嫂舒清桐的好友,卻因早年之事,多年來一直心懷記恨。宮宴之后,大嫂與她再無來往,但鄭蕓菡還記得,商怡珺手臂上的傷痕,是她為救大嫂留下的。 可現(xiàn)在太子妃卻說,商怡珺為救太子,傷了手臂,恐會留疤影響婚事。 要么,是太子妃不知商怡珺舊傷,要么,是她知道,今日的事是她們一起做了個局——商怡珺想讓自己手上的疤痕變成護(hù)駕之功,她為太子毀了璧體,倘若論及婚嫁時真的因?yàn)檫@道難看的傷疤被嫌棄,那太子就不得不收了她。左右只是一個側(cè)妃,不需要像迎娶正妃那樣繁瑣正式,再者,太子也的確剛沒了個側(cè)妃。 平心而論,商怡珺與大嫂早已斷交,她和商怡珺頂著同窗虛名,其實(shí)無甚來往,太子要收哪個女人,更輪不到她來置喙。但她知曉內(nèi)情,再看太子妃這番泣淚陳情,難免覺得刺目不適。 可她明白衛(wèi)元洲搖頭的用意——這事顯然是被安排的,左相在場,商怡珺奮勇救人有目共睹,她貿(mào)然去揭穿,保不齊設(shè)計(jì)之人還有別的準(zhǔn)備,到時候她也被繞進(jìn)去,那就說不清了,興許還會連累大嫂。 縱然知情,也不能這時候說。 就在這時,史靳緩步而出:“敢問殿下,若女子身體留疤,當(dāng)真會影響婚嫁?” 太子負(fù)手而立,沒有急著回答,而是看了太子妃一眼。范氏揩淚,和聲道:“史公子有所不知,女兒家若要尋得如意郎君,自該體貌端莊完好,今商姑娘璧體受損,若被夫家嫌棄,自是說不盡的苦楚委屈?!?/br> 史靳淡淡一笑,言語里竟帶上大膽的打趣:“照這么說,商姑娘為救太子而留疤,無論如何,殿下都要對商姑娘負(fù)責(zé)了?!?/br> 此言一出,眾人屏息不言,不動聲色的打量太子的神情。 然而,太子神色未有一絲變化,對史靳的話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別說是左相,就連范氏這個枕邊人都拿不準(zhǔn)他到底在想什么。 一旁,舒宜邱看了鄭煜星一眼,他剛才已經(jīng)覺得不對,本想與鄭煜星對個眼神了解一下他的想法,沒想鄭煜星沖他做了個放心的表情,扭頭繼續(xù)看戲。 范氏也好,商怡珺也好,對太子這樣見慣后宮暗潮的男人而言,女人想要討好他得到他,都很正常,心機(jī)這東西,簡單坦蕩,哪怕愚蠢,他都能看作情趣,但若自作聰明,就不能怪男人生厭。 舒宜邱:…… 史靳話畢,沒等旁人給出回應(yīng),又自己說下去:“但史某以為,男女相悅方成佳話,用恩情義氣捆綁,都難成眷屬。史某今日得殿下款待,盛情難卻,湊巧舍弟頑劣,時常碰撞擦傷,史某隨行中恰有一位醫(yī)術(shù)高深的大夫,對治傷疤尤其拿手,商姑娘剛剛受傷,耽誤越久越難治,不妨讓史某家中這位大夫試一試?” 太子笑了笑,剛要張口,范氏急了:“不可!” 見一雙雙眼睛落在自己身上,范氏努力鎮(zhèn)定:“殿下,商姑娘是清白之身,即便是臣妾,也只是讓隨行的趙嬤嬤代為診治,史公子一片好意,本宮代商姑娘謝過,還是將商姑娘送回相府后,再擢宮中御醫(yī)診治吧?!闭f罷,她將球丟給商相:“左相以為呢” 左相微微抬眼,撞上太子似笑非笑的目光,一時竟無言。太子雖然年輕,但絕非愚笨之輩。而今朝中連連大改,皆是陛下在為殿下鋪路,又有年輕血液不斷注入,他們這些老臣早已受到?jīng)_擊。唯有處處拿捏到位,才能坐穩(wěn)這個位置。 商相忽然有些后悔縱容女兒胡來。能抓住太子的心固然是好,可東宮之中,連太子妃都與太子離心,他豈是會被女人輕易拿捏的? 錯了,錯了。 “殿下此言差矣。”史靳從容否定范氏的話,說話間,他的人已經(jīng)將在水榭照顧史翼的大夫請來了,他給來人丟了個眼神,那大夫便撩起衣擺跪在太子和太子妃面前。 “小人叩見太子殿下,傷者情況,家主已告知小人,醫(yī)者父母心,傷口治愈有最佳時機(jī),若殿下允小人為傷者醫(yī)治,待醫(yī)治過后 ,小人愿自剜雙目,挑斷雙手,以保傷者清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