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寧法花園、相府明珠、七零年代開掛生活、身份號019、鳳凰男拔毛指南 完結(jié)+番外、離婚沒門 完結(jié)+番外、與你愛濃、閑觀兒媳們爭奇斗艷、穿成大佬真千金[穿書]、和離后前夫來了
這才多久,抱腰,貼身,眼神,蹭蹭,她就這么會了?。?/br> 衛(wèi)元洲想到了她的榜首成績,忽然感慨。 她當(dāng)真學(xué)什么都快? 這誰頂?shù)米。?/br> 衛(wèi)元洲飛快穩(wěn)住心態(tài),正欲與她好好討論一下他們的大婚多重要,卻見少女笑容凝固,盯著前方。 他心中一動,并不慌亂,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迎上了鄭煜星一雙冷冰冰的眼神。 他一身赤黑勁裝,整個人仿佛要陷入無邊夜色里,隨意坐在太仆寺門口的臺階上,一條腿伸出去搭在階梯上,一條腿屈起,踩著臺階,搭著手臂,身邊歪歪倒到放著幾個空酒壺,不知道在這里等了多久。 鄭蕓菡喃喃喊了句“三哥”,松開衛(wèi)元洲,從他披風(fēng)里走出來。 衛(wèi)元洲在她松開一瞬間,方才覺得心頭發(fā)沉,好像她走出披風(fēng)那一瞬間,帶走了所有的溫暖和愉悅。 鄭煜星的眼神從衛(wèi)元洲身上轉(zhuǎn)到鄭蕓菡身上,冰雪消融,漸漸升溫,他像是沒看到兩人剛才的親昵,又像是只看到她,連語氣都隨意似平常:“回來了?!?/br> 鄭蕓菡掃過他腳邊的酒壺,沖他淺淺的笑:“嗯?!?/br> 鄭煜星手掌撐地要站起來,鄭蕓菡飛快過去扶他,衛(wèi)元洲剛隨她一并動,鄭煜星忽然指著他,冷冷道:“站那別動,我還可以不動手……別讓她為難?!?/br> 衛(wèi)元洲眸色一凝,他本就不是什么溫潤公子,鄭煜星話一出,他周身泛起冷意,大有不妨痛快動手的意思。 兩個男人之間,忽然響起少女兇巴巴的呵斥聲:“聽三哥的!” 衛(wèi)元洲僵住,不可置信的望向剛才還軟綿綿跟自己撒嬌的小姑娘,然觸及她眼神的瞬間,她用兇巴巴的樣子,跟他擠了一下眼睛,跟著說:“我都不敢不聽三哥的,你敢不聽???” 在她擠眉弄眼的暗示里,衛(wèi)元洲了然。 她來哄,他別動。 他還從未被人這樣頤指氣使的命令,但眼下的情況,好像只有妥協(xié)。 鄭蕓菡安撫好了一頭,轉(zhuǎn)回來看另一頭。 鄭煜星挑著嘴角,看她演。 但即便是演,也不是不驚喜的。 她居然在吼他。 吼得好。 他還想打呢。 鄭蕓菡扶著鄭煜星往里面走,小聲與他嘀咕:“這個時辰,你也回不了別了,在這里將就一晚?” 他含含糊糊應(yīng)了一聲,滿腹心事。 鄭蕓菡嘆氣:“你這模樣,也不好直接睡,你等一等喔,我看看有沒有什么解酒的湯水,等你醒醒酒再歇?!?/br> 她忙不迭要去準(zhǔn)備醒酒茶,鄭煜星長臂一展,輕輕擒著她的脖子將人扯回來,笑笑:“別折騰了,那些還醉不了,說會兒話就能醒神。” …… 漆黑的教舍重新燃起燈火,鄭煜星將鄭蕓菡按在秦蓁的講桌前,不等她說話,便在身上抽出一本冊子,放在她面前。 鄭蕓菡擰眉:“這是……” 鄭煜星的語氣沉且壓抑:“原本想在房里等你,然后看到你寫的這個,覺得有些悶,就在外面等了?!?/br> 鄭蕓菡抬眼看他,沒說話。 鄭煜星好像有很多話想說,又不知從何說起。他緊緊盯著這本冊子,伸出雙手拽住,決定從它說起。 “蕓菡,我們第一次當(dāng)哥哥,有時候不知該怎么照顧你,最簡單的法子就是依樣畫葫蘆。別人家的姑娘有什么,就給你什么?!?/br> “所以,別家姑娘長大了,尋了不錯的郎君嫁出去,我們就覺得,你也該是這樣,就是個世俗的活法?!?/br> 鄭煜星眼眶猩紅,漸漸哽咽:“我們誰也沒想到,你會懼怕婚嫁這回事……” “我原以為,你懼婚不嫁,就是天大的事……”鄭煜星拼命轉(zhuǎn)眼遏制,可還是漸漸看不清她的臉:“直到我看到這個?!?/br> 他指了指那本手札,指尖有些顫抖。 那上面,寫著她應(yīng)該嫁給一個男人的理由,她愛戀他的理由。 他看到時,愣了好久好久,反應(yīng)過來時,像是被人徒手捅入心臟,硬生生將整顆心挖出來一般難受。 “你為什么啊……”鄭煜星咬緊牙關(guān),哪怕洶涌的情緒要占據(jù)所有理智,他仍然死死壓抑著,不讓她覺得害怕。 “你為什么要寫這個……”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緊拽的手掌幾乎要將手札揉成一團。 鄭蕓菡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三哥,她被他的情緒感染,心口也開始發(fā)悶,原先壓下去的眼淚,悄無聲息的涌出來。 鄭煜星低著頭,不讓她看自己的臉,“寫這些,是要記住他的好嗎?可是meimei……這世上的男女之情,都是從好開始的,這些好之后,可能就是辜負(fù)和折磨。” “并不會因為你把它們寫下來,它們就永遠存在啊?!?/br> 鄭蕓菡盯著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和分明的骨節(jié),沒有說話。 鄭煜星側(cè)首望向一旁,飛快呼吸換氣,抬手摸一把臉,轉(zhuǎn)回來時,頭又低下去:“讓我猜猜,像今日一樣,你與他爭執(zhí),生了不快,就看看它,然后告訴自己,看在這些曾經(jīng)的份上,算了。是嗎?” 鄭蕓菡長久的沉默,終于讓鄭煜星爆發(fā),他倏地站起來,將手中的冊子狠狠摔在她面前:“不會——” “男人對女人的辜負(fù),只有零次和無數(shù)次!從他第一次辜負(fù)你,讓你委屈開始,就沒有終止!而你,只會捧著已經(jīng)發(fā)黃的本冊,以淚洗面,一如既往,一遍又一遍,在那些早就枯敗的回憶里面,繼續(xù)麻痹自己!” “你這樣,和母親有什么區(qū)別,為什么你們都要這樣——” 鄭煜星額間青筋冒出,眼淚一行一行滑落,隱忍低吼:“為什么要認(rèn)死理,為什么就是走不出來?鄭守暉是個老混蛋,可你們?nèi)斡苫斓捌圬?fù),還要委屈求全,就不是活該嗎!” 鄭蕓菡吸吸鼻子,抹了一把眼淚,沖他笑道:“三哥……” 鄭煜星清醒一瞬,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么,竟有些不敢面對她。他又抹了一把臉,飛快打斷她:“菡菡,先聽我說完?!?/br> 他極力整理自己的心情,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很輕松:“菡菡,你知道我的,我從小就沒什么大志向,也沒想謀個什么前程,我就希望你們平安順?biāo)??!?/br> “現(xiàn)在,大哥二哥事業(yè)有成,與嫂嫂們恩愛有加,已算是定了下來了。你不是害怕嫁人嗎?沒事,三哥給你頂著,你不嫁,我也不娶了,旁人要笑也是先笑我?!?/br> “別看三哥這樣,我也攢了好些積蓄,照顧你到老可能還不夠,大不了……我不喝酒了,再多謀幾分差事。你不用再勉強,也不用再逼著自己去克服,就這樣好不好?” 他近乎乞求般指著那本冊子:“從今日起,將它燒了,將人忘了。別再寫了……也別看了……” 鄭蕓菡輕輕拍拍心口,將氣順過來,抹掉眼淚,仍對他笑:“三哥……” 鄭煜星情緒用力過猛,他坐下來,雙掌撐著桌沿,垂頭喘氣。 鄭蕓菡深吸一口氣,說:“我不怕了。” 鄭煜星抬起頭來,眼中并無驚喜,反倒是一種“果然如此”的悲哀。 果然如此——她記著這個男人的好,哪怕有委屈,哪怕有傷心,也都在一遍又一遍的自我麻痹中,將這些都蓋過,甚至蓋過心中的恐懼。 鄭蕓菡眼中淚光輕閃,可笑容清淺:“雖然,你偷偷看我的私物手札,我有點不高興,但是看都看了,怎么不看完啊?!?/br> 鄭煜星皺眉,看完? 她是想氣死他吧。 那些揉滿女兒家情意綿綿的字句,在他看來,更像是一種諷刺。 鄭蕓菡抿唇,做了個翻轉(zhuǎn)的動作:“你從末頁往前看看。” 鄭煜星不解,遲疑的拿過手札,翻開了最后一頁。 霎時間,他瞳孔一縮,動作僵硬的翻一頁,再翻一頁。 鄭蕓菡含著笑,聲音又輕又柔:“三哥,我已經(jīng)不怕了,但不是靠著這個麻痹自己才這樣,我現(xiàn)在很好?!?/br> 她將手絹抽出來,放在他面前,轉(zhuǎn)而摸摸他的頭,像是哄孩子:“今日的酒瘋,發(fā)的真嚇人。那些量,分明已叫你醉了。我這就去給你準(zhǔn)備醒酒茶。” 說著,她起身準(zhǔn)備出去。 鄭煜星的目光一直落在最后幾頁的手札上。 鄭蕓菡走到門口,忽然轉(zhuǎn)回去,從身后輕輕抱了抱他。 “三哥,我已經(jīng)不怕了,所以,你也不怕了,好不好?” …… 鄭蕓菡回房找蜂蜜,她來太仆寺住,福嬤嬤為她準(zhǔn)備的很齊全。 清冷夜色中,衛(wèi)元洲啞聲問:“手札?” 秦蓁站在一旁,凝視著燃燈的教舍,輕輕“嗯”了一聲。 “她為了認(rèn)真喜歡你,努力嫁給你,把你所有的好都寫下來,一旦心生恐懼退意,就看一看,怕忘了。想聽嗎?我還記得幾句?!?/br> 衛(wèi)元洲眼色暗沉,沒有疑問,而是肯定:“你們早就知道她和我的事,此前種種,都是故意的。” 秦蓁的態(tài)度更像默認(rèn)。 衛(wèi)元洲忍著怒氣,平聲道:“以后,我們的事,你們?nèi)粼俨迨郑莨直就醪豢蜌?。?/br> 秦蓁絲毫不受他的威脅,忽然問:“她……真的好了嗎?” 衛(wèi)元洲擰眉,不太看得懂秦蓁的意圖。 秦蓁也沒想要他的答案,她已經(jīng)有了答案。 復(fù)雜的滋味在心中過了一遍,秦蓁嗤的一聲笑出來,像在自嘲。 衛(wèi)元洲不欲與她多說,轉(zhuǎn)身要走。 “抱歉。”秦蓁聲音很低,是對他剛才表態(tài)的回應(yīng)。 “以后不會了?!?/br> 她說完這句,朝著教舍走過去。 鄭煜星還坐在那里,面前的手札,癱在最后一頁。 秦蓁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鄭煜星知道是誰,沒有動。 秦蓁看到了手札上寫的,那一瞬間,她眼中滑過很多情緒,似驚訝意外,似有觸動,還有些“果然是她”的欽佩。 精致裝訂的手札,從第一頁開始,寫著少女心愛的郎君所有的好,又從最后一頁開始,記下了他所有的壞。 善妒,沖動,兇人。 總之丑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