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第42章 空曠的地下室,只有機器“嗡嗡嗡”運轉的聲音。他的話是低語,也是驚雷。 郭博士特別享受折磨人的過程,短短數日,霍瑜已經骨瘦嶙峋,原本少年清俊精致的眉目被他毀得差不多了。他這會兒求死,郭博士樂得享受這種折磨的快感,好整以暇,甚至吹著口哨在那邊配液。 他的眼還盯著她,難得的清醒時分,傅家碧與他四目相望,16歲稚嫩的手開始發(fā)抖。 如果不是她,他原本可以逃出去的。 傅家碧輕輕上前,在變態(tài)博士轉身面對試驗儀器的時候,她抓起霍瑜的手,在他的手心里悄悄寫道:“我掐死你嗎?” 他竟然點點頭。 在幾秒鐘之后,傅家碧決定動手。她發(fā)著抖的雙手終于掐住了他的脖子,然后開始用勁。 霍瑜沒有一點兒聲音,他沒有平常人死前的呼救或者叫喊,他反而享受這樣子氧氣稀薄的感覺。 一滴淚從傅家碧的眼中滑落,霍瑜蒼白的臉顯出異樣的紅,再用一點力,她知道,霍瑜就會死,可是,即便她下了無數個決心,這最后一點力氣她卻沒有落下去。 她松開了手,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條白色的手絹,蓋住了霍瑜的眼睛。 她是這樣子害怕看到霍瑜的眼,即便他緊閉著這一雙與她神似的雙眸,但是她腦中總是回旋無數遍,他一點一點失落,一點一點墜入深淵的神色,他的恨、他的譏諷以及他最終墮落時諂媚的眼。 她的手上都是他的鮮血。 傅家碧笑笑,嘴型無聲地說道:“不如我去死?!?/br> 霍瑜不再看她一眼,側過了頭,沒有死去意味著更大的屈辱和難堪還在后頭,他終于對傅家碧失望了。 他們兩個這一來一回的小動作,變態(tài)博士見著了幾分,頓時就甩了傅家碧一個巴掌:“滾!” 沒有任何人可以打擾他的享樂,他的私有享樂。他拿著一個針筒,掀開了霍瑜臉上的手絹,又給霍瑜解開了束縛??墒沁@時候的霍瑜,毒癮發(fā)作了,他一雙冶艷的眼直直地盯著變態(tài)博士,跪下來,抓著他的臂膀,不住地哀求:“給我,給我……” 變態(tài)博士無比享受這樣的過程,他像對待一只小狗一樣,摸了摸霍瑜的頭:“乖。” 他開始慢慢推注,看著霍瑜從享受然后開始瞳孔變大,開始渾身抽搐,躺在地上哀叫,發(fā)出“哼唧哼唧”的聲音。 “哼唧”了幾分鐘之后,霍瑜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然后徹底沒了聲音,像一只死狗。 “真沒用。”變態(tài)博士扯了扯嘴角,他湊了上前試了試霍瑜的鼻息。 “還活著,徒弟,來,收拾一下,下次接著用?!?/br> 傅家碧被他拎出來,她目睹了全程,瑟縮著待在角落里,嘴里不停地喃喃,也沒人聽清楚她在說些什么。她徹底崩潰了。 可是變態(tài)博士才不管,見她不聽話,又是一頓拳打腳踢。 傅家碧渾身是傷,像是行尸走rou一樣一點一點拖著霍瑜的還溫熱的身體到地下室的另一側。 她開始更加沉默,而霍瑜開始被留在實驗室里,只不過再也沒有什么清醒的日子,完完全全成了一個工具。 而傅家碧心底里無比清楚地知道,她留在這里一天,她哪怕幫變態(tài)博士洗一個試管,這個世界上說不定就又多了一個霍瑜。這都是她害的。 她也開始暴瘦,骨瘦如柴與霍瑜有得一拼,整夜整夜地不能睡著,只要一閉眼,就是霍瑜扭曲的臉。 不知道過了多久,傅家碧突然間看到,霍瑜發(fā)著抖的手,輕輕將她的白色手絹收進胸口里。 沒有對話,沒有眼神之間的接觸??墒撬男?,忽然間呼吸了一口氣,動了一下。 傅家碧想,她一定要想辦法逃出去,并且?guī)е翳ぬ映鋈ァ?/br> 她開始聽話,開始吃飯,夜晚的時候,開始盤算,開始偷偷摸摸地收集一些實驗材料。 至始至終,她與霍瑜沒有任何溝通。她小心翼翼,就像是真的變成了變態(tài)博士的繼承人一樣。她都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頭發(fā)都長長了很多,她被允許出實驗室,當然是有人全程看著。 她的皮膚是那種不見光的蒼白,剛一接觸陽光,她感到刺痛,然后是她深呼吸了一口。 霍瑜的身體已經不行了,茍延殘喘,因為是玩物,所以變態(tài)博士不會輕易讓他死。 她必須盡快動手,她開始觀察營地里人的動向。終于逮到了一天,大概是陳青帶著一幫兄弟出去交貨,武力最弱的一天。 傅家碧用實驗材料點燃了工廠倉庫,那個曾經關著她和霍瑜的倉庫,一群人開始滅火。 變態(tài)博士意識到不對勁,開始瘋狂找傅家碧,他尖利的聲音響徹四周:“快!把那個小丫頭抓起來!” 那個時候,傅家碧想起來還在實驗室里的霍瑜,忽然間生出很多的勇氣來,16歲的她穿梭在營地中,躲過了飛過來的子彈,一腳踹開了實驗室的門,用她瘦弱的身體當著變態(tài)博士的面,拼勁自己的全力將所有能用到的東西狠狠砸向他。 這么大的膽子,變態(tài)博士一時間竟然忘記了抵擋,已經毀容的臉被砸出了一條條血痕。他瘋了,玩物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他露出了可怕的面目,他立刻追上來。 傅家碧早就閃身背起霍瑜,在實驗室的門口,眼看著就要逃出去,變態(tài)博士抓住了她。 “放手。”傅家碧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樣東西,她說:“這是□□,要一起死嗎?” 她無數個夜,一點一點積攢原始材料,憑借著自己超人的天賦和驚人的記憶力,一點一點將書本上的知識還原,自制了□□。 “不信嗎?”傅家碧冷笑,她掏出打火機,點燃了引火線,小小的□□包一下子就扔到了實驗室里。 變態(tài)博士回過頭,他自然不相信。 然而,下一秒?!稗Z”一聲,震天的響聲一下子就沖破了他的耳膜,□□雖小,但是實驗室里他數十年的心血至少一半全部被炸飛了,同時還起了火,碎玻璃夾雜著火光直直地向他撲來。 “艸”他大罵一聲,哪里還管傅家碧?拼命地撲回去。 “霍瑜?”傅家碧拍拍身上人的臉:“醒醒,我們快走?!?/br> 霍瑜半夢半醒,沒有一句話。傅家碧拖著他自然走得很慢,她整出來的動靜讓所有營地上還留著的人開始追殺她。 沖天的怒氣在后頭,有槍的人開始對著他們開槍。 傅家碧帶著霍瑜逃到一輛車后頭,根本沒有優(yōu)勢的他們與對方形成了對立的局面。 她臉上都是汗,而在這一刻,霍瑜終于醒了。 他難得清醒,拍了拍她的臉問:“還有多少□□?能都炸了他們嗎?” “應該不行。” 霍瑜笑笑,他說了句話:“家碧,以后好好活著。你這么聰明,一定能做很多有意義的事情?!?/br> 然后他跳了出去,傅家碧親眼見到他挨了槍子倒下,也親耳聽到他大喊:“炸了他們?!?/br> 她終于將所有的炸彈扔出去,“轟轟轟”,震天的響聲,如同一把刀隔開了這沉悶的壓抑的天。 沖天的火光熊熊燃燒,傅家碧嚎啕大哭,逃了出去。 后來,她被救援,回到國內,已經整整過了半年。永無天日的日子恍如隔世。 再然后,無盡的負罪感以及無盡的壓抑感終于擊垮了她最后的一道心里防線,她在昏迷了整整一個月之后,將東南亞的這段非人的記憶徹底遺忘,也沒有一個心理醫(yī)生能夠挖出她那時候任何的一點一滴的線索。 只是后來的偶爾間,她聽起傅太太跟她講她被綁架過,傅家碧總以為那是高調的世家家族經歷的戲碼而已,不再深入地探究。 夜色漸深了,西山別墅的一樓有一個老式的時鐘,總是在整點的時候敲響鐘聲。 霍瑜坐在傅家碧的床前,他輕輕數數,一共十二下。夜里的十二點了。他碰了碰傅家碧的臉,更加燙了,還沒有退燒,傾身向前,他看到了她的淚。 她眼角的淚,一滴一滴,滾落下來,像這個世界上最最晶瑩的珍珠。 霍瑜緊緊地握住自己的手心,他苦笑了幾分:“果然,沒有我,你才能活得更好?!?/br> 這個時候,寂靜的夜,沈南方的電話打來。 電話的那頭的他沒有焦急,沒有惶恐,沒有大喊大叫,有的只是沉默的帶著冰冷的話語。 “瑜哥,小柔死了。五分鐘前,搶救無效,死在石湖別墅?!?/br> 他通知完,涼涼笑道:“區(qū)區(qū)一個傅家碧,我們跟了你二十年,連死你都不在乎。瑜哥,我辭職,明天開始,我不會去霍氏上班。” 沈南方說完“啪嗒”就掛了電話。 霍瑜靜靜地坐在那里,抬頭看,窗外一輪殘月高掛空中,月色涼如水,清清冷冷地灑進來。 “家碧,你好了,我就走,好嘛?”他低低地道:“你要離婚,我就離婚,我以后一定離得遠遠的,好不好?” 他神色晦暗,靠在床頭,眼睛一眨不眨,就像是他最后一次見傅家碧。 作者有話要說:沒有存稿的作者實在是太慘了,總是深夜更新的我,腰都要斷了…… 今天,又是為我家碧和大魚哭泣的一天明天停一天吧,我要去理療一下…… 第43章 清晨,遠處的光終于從天際漸漸透出來,慢慢照亮這個世界。城市漸漸蘇醒,早攤點上的熱氣之中,是匆匆而過忙碌的上班族。布桑,重新開始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一夜過去,傅家碧終于退了燒,她慢慢睜開眼,有些許的恍惚,昏昏沉沉之間,看見了霍瑜靠在她邊上沉睡的側顏。 他即便睡著,還是一臉倦容,濃重的黑眼圈,臉上還有新長出來的胡子。 霍瑜,看上去好像老了很多…… 傅家碧有一瞬間的怔忪,她輕輕摸了摸霍瑜的臉,溫熱的觸覺從指間傳來。他是真的,不是假的。 他沒有死。他活下來了。 一股難言的情緒從心底升上來,帶著些微的酸澀,也帶著輕微的疼痛,就像是心臟被人揪了一把,一時間有點緩不過氣兒來了。 頭痛欲裂,傅家碧不由自主抱住了自己的頭。 霍瑜終于醒過來,落入他眼簾的便是傅家碧這樣子難受的情景。那一秒,他臉上帶了些失落的神色,然后傾身上前:“家碧?” 她聽到了他的話,仰著頭看他,她眼角帶著些微的淚意,輕輕問他:“大魚哥哥?” 這一個稱呼,這一句輕輕的低微的稱呼,卻帶著無數的力量,終于沖破了時間的洪流,再次出現在他的耳中。 霍瑜瞬間明白了什么。一顆心開始瘋狂地跳動,他甚至開始發(fā)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她終于記起來了,年少時晦暗歲月里再也見不到光的少年。 可是,這不是霍瑜想要的?;翳幵杆肋h也不要記起這段日子,這段吃人的日子,他寧愿她將她永遠忘記,只做一個永遠平淡幸福的人。 想到這里,霍瑜忽然間沒有任何膽量,整整十二年過去,他依然毫無膽量,甚至在此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個時候,日頭漸漸上來,清晨的光從二樓窗口直直透進來,這是難得的好天氣,寒冬臘月里唯一的暖陽。 傅家碧見他不說話,忽然間靠近他,霍瑜不由自主地就側過了臉。而她伸出手,忽然間從他心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樣東西。 一塊老舊的白色手絹。 “霍瑜,是你?!备导冶虩o比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