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聲驚叫了一聲，右手立刻捂著嘴上下反復(fù)抿著被燙傷的唇，左手充當(dāng)蒲扇扇風(fēng)散熱，看著面前的手足無措接回茶碗的徐明亦半晌說不出話來。

    阿婆擔(dān)心地掰著寶珠的身子給她看唇舌，幸好只是嘴皮碰了熱茶，還沒喝，只是紅了一塊。她責(zé)怪地看了眼明亦，方才還在夸你，你倒好，捧著熱茶來燙寶珠?？烊?，拿塊濕帕子來給寶珠捂捂。rdquo;

    大概是說得太急了，她話音剛落就接連咳嗽了好幾聲。寶珠也懶得顧燙傷了，連忙替她拍著背喘過氣。

    徐明亦內(nèi)疚地看著寶珠，張張口，沒說出什么話就被阿婆提醒了。他快步跑出去很快拿進(jìn)一塊過了水的濕帕子，寶珠拿著捂上嘴，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看見他還什么話也說不出來的樣子自己都替他著急。

    她道：好了明亦弟弟，沒關(guān)系的，是我太急了，我已經(jīng)不痛了。謝謝你煮的熱茶，你幫我晾一會，我待會去喝好嗎？rdquo;

    他極低地嗯了一聲，接下來看著寶珠喂阿婆的時(shí)候，總是不自覺地看向她依舊被燙得嫣紅的嘴唇，眼神漂浮了幾次，被阿婆看見。

    她偏頭看向耐心給她喂羹的寶珠，她垂下眼睛有淺淺的眼窩，睫毛長極了，在眼睛下面映出一把扇子。粉嘟嘟的臉頰，隨著她吹湯的動作而鼓動，漂亮極了。

    為了不讓她無聊睡過去，寶珠還會不間斷地和她講些趣事，問她問題，耐心地幫她擦拭嘴角。阿婆想著想著不自覺彎了彎嘴角，像是想起什么對她更加溫柔。

    等喂完了rou羹，阿婆很快倦極睡了過去。寶珠悄悄站起來，把窗戶關(guān)上幾扇只留下一邊，然后踮著腳走出去。

    院子里明亦采的藥草簍子還擺在那里，里面的東西尚未來得及分理。寶珠走過去，問跟著她出來的明亦：你都采了什么藥啊？需不需要我?guī)兔﹁畦?？rdquo;

    里面的藥草極少，她剛來的時(shí)候就看見了。她把簍子翻過來，把藥草都倒在地上。

    草烏和半夏。rdquo;明亦的聲音低低小小的，蹲在她的面前，我可以的，你先吃飯吧？rdquo;

    反正也不多，寶珠迅速分好，一邊利落開口：我家里有兩株風(fēng)干了的南星，下午我給你送來。rdquo;

    她站起來，我先回去啦。rdquo;

    徐明亦點(diǎn)點(diǎn)頭，目送她出去。她的兩條小辮子一前一后，盡管已經(jīng)是當(dāng)家的小大人了，還是會蹦蹦跳跳地走路，對什么事都很樂觀的樣子，讓他有點(diǎn)羨慕。

    他把藥草拿去洗洗晾在院子里，路過阿婆的房間時(shí)突然想起那碗茶。

    她走之前忘了喝它，現(xiàn)在涼了吧。徐明亦抿著嘴去小廚房里給自己做午飯，看見里面被他煮茶時(shí)弄亂的灶臺，站了一會沒動。

    寶珠姐每天都是干干凈凈明明亮亮的，不像徐家村的其他女孩子，灰撲撲的衣裳，并不漂亮的兩團(tuán)紅暈，曬久了日頭而發(fā)黑的皮膚。所以他在拿一碗白水正要出去的時(shí)候，才要改了主意把阿婆留下來的茶葉找出來。

    可是他還是沒做好。明亦嘆了一口氣，不管是活了幾年，他好像并沒有什么大的長進(jìn)。

    他一邊把早上的饅頭放進(jìn)蒸籠里熱一遍，一邊嘗試開口練習(xí)說話。他吃了因?yàn)殚L時(shí)間不說話而說不出話來的苦，這次總要抓緊機(jī)會多練練了。

    寶珠回了家就把剩下的兔rou羹送了一份給王嬸嬸，然后分出一半土豆片端過去。乞旺家已經(jīng)開始吃飯了，但他們來往慣了，寶珠去了并不覺得尷尬。

    王嬸嬸招呼她一塊吃飯，寶珠搖搖頭坐在她的身邊把食盒里的土豆片拿出來，嬸嬸，你快嘗嘗。rdquo;

    王大嬸沒見過這土豆，但她當(dāng)然相信寶珠。于是不做猶豫地夾起一片咬下去，炒得不爛，吃起來脆脆的爽口極了，她驚喜極了，這是個(gè)什么菜？rdquo;

    寶珠笑嘻嘻搖著她的手，好吃嗎好吃嗎？rdquo;

    好吃。rdquo;王大嬸意猶未盡地繼續(xù)夾一塊，招呼著蠢蠢欲動的徐三伯和兒子一塊吃，我以前咋沒吃過哩？rdquo;

    說完這句話，她臉色一肅，寶珠，這是不是你托阿福去城里買什么貴得要死的菜？rdquo;

    正要讓老伴兒子停手別多吃了，寶珠蹭了蹭她的手臂，嬸嬸想多了，這是不要銀子的。rdquo;

    王大嬸略微放下心，疑惑道：那這是什么？rdquo;

    我無意從后園子里面挖出來的，有好幾個(gè)呢。我給嘗過，沒毒還好吃，就做來給嬸嬸伯伯嘗嘗了。rdquo;

    她哎喲了一聲，和乞旺哥上午一樣的責(zé)怪，訓(xùn)她不該亂嘗東西。

    得虧沒事，不然嬸嬸咋和大姐交代？rdquo;

    說著就要悲從中來似的，寶珠可不想氛圍突變，連忙壓下她的手，嬸嬸，下次寶珠不敢了，嬸嬸快多吃吃。rdquo;

    王大嬸止住了回憶往昔，我瞧著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怕是第一次被發(fā)現(xiàn)著。rdquo;

    因鄉(xiāng)村草木果蔬多，許多有名的大夫都喜歡時(shí)不時(shí)來找找新藥材，學(xué)神農(nóng)試藥。所以常有些新東西被發(fā)現(xiàn)也不是特別稀奇，王大嬸很容易想到那塊。

    寶珠道：我也是這樣想著，只是后來我去周圍村都找了找，只我那一處有這東西，便是要讓大家伙接受還要時(shí)間呢。rdquo;

    王大嬸才不管，寶珠找著了這好吃好做的食材，她自豪極了，寶珠取個(gè)名字，以后咱就叫寶珠給取的名字。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