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兩玩鬧了一會兒，封遠示意宮中所有人退下。于是宮中只剩下他、柔妃、十二皇子封祚三人。

    柔妃有些驚疑，不知為何又莫名有種大事落定的歡喜，她等待著封遠接下來的話，等待著他說出她期待已久的話。

    mdash;mdash;祚兒見過太子哥哥嗎？rdquo;

    封祚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著，見過。rdquo;

    mdash;mdash;你覺得太子威風(fēng)嗎？rdquo;

    封祚兩只手合在一起鼓掌，太子，威風(fēng)！哥哥，厲害！祚兒也要！rdquo;

    這都是柔妃往日強行灌輸?shù)剿X海里的，封祚還不到那種能辨別儲君之位高貴的年紀，但有人日日在他耳邊念叨，聽到封遠的問話時，他下意識就這么喊出口。

    封遠原本嚴肅的臉變得柔和下來，他揉著封祚的頭，夸道：祚兒真乖。rdquo;

    柔妃心頭漫上歡喜，陛下突然這么問，難道說hellip;hellip;

    她勉強壓下所有思緒，出聲問封遠，陛下，您怎么突然這么問，祚兒他還小，什么都不懂呢。rdquo;

    柔兒，朕會給你和祚兒最好的。rdquo;封遠只是如此承諾。

    柔妃終于無法克制自己的面部表情，笑意染上她的眼角眉梢。

    儲君之位，甚至是皇位啊，都擺在她兒子的面前，在那觸手可及的位置了。從今往后，她再也不用擔(dān)心自己年老色衰失去恩寵，因為她有這么個即將身為儲君的兒子。

    在這個世界上，丈夫會背叛妻子，但孝道之下，兒子不會拋棄他的母親。

    心里如此想著，面上柔妃還是問道：陛下，廢太子一事千難萬難，臣妾雖然也希望祚兒得到最好的東西，卻不希望陛下為我母子二人冒險。rdquo;

    朕乃天子，什么冒險不冒險的。rdquo;封遠擺手，細細把輿論之事告知柔妃。

    這一頭帝妃二人在為廢太子前景歡喜著。

    另一邊，客來居。

    高柳安然坐在位置上飲茶，武威將軍在他面前急得團團轉(zhuǎn)，眼見他還在這般悠閑的飲茶，終于受不了，一把搶過高柳手中的茶杯，用力擱回桌子上，子浩，都什么時候了，你怎么還在飲茶。rdquo;

    什么時候？難道到了火燒眉毛的時候了？rdquo;

    可不是火燒眉毛嗎？這般陰險狠辣的輿論一出，太子殿下的形象可以說是跌到谷底。之前百姓有多追捧他，現(xiàn)在輿論的反彈就越是厲害。有了民心的加持，當(dāng)今只要一句德不配位，就能強行廢太子了！rdquo;

    這高子浩，太子之位都要被廢掉了，還說不火燒眉毛！

    若是太子當(dāng)真被廢掉，他們這些與太子交好的武將還能討得了好？別說前程了，不被清算都要稱一句陛下圣明。

    高柳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若是廢了太子，豈不是正好？rdquo;

    什么?。?！rdquo;提高了幾十分貝的吼聲在包廂響起，對上高柳不滿的視線，武威將軍這才訕笑著坐下，你說清楚，什么叫廢了太子正好??？rdquo;

    他算是品出來了，難道說廢太子一事還是在預(yù)料之中？

    成遠，殿下他的手段，可不是你我能窺明的。rdquo;

    武威將軍眼中的光明滅不定，半晌，他一咬牙，也罷，你今日尋我來定是有要事，你就說我要做什么？這一把，我賭了！rdquo;

    如今天下逐漸承平，武將被帝王放在高位，看似恩寵，實際上卻阻斷了他們的晉升之路，再也達不到祖輩那樣的榮光。

    武候侯府傳到他這一代就要削爵了。所以，他要奪那從龍之功。

    高柳唇角緩緩勾起，對武威將軍的回復(fù)并不意外，

    高柳冷聲道：一定不能讓陛下立馬廢掉太子，起碼要拖延上一個月時間。rdquo;

    雖殿下未說，但必要時刻，你我可行非常手段。rdquo;

    hellip;hellip;

    如武威將軍這樣自以為看出太子危機的朝臣不少，他們都感覺得到太子大難將臨。但有如翰林院掌院、禮部尚書等擁護祖制的臣子，卻也有自己的堅持。

    什么謀害十二皇子，你我在朝堂，難道不清楚太子從東宮移居到太子府是為何嗎？rdquo;

    太子殿下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于情于理，陛下都不該為了十二皇子廢掉太子殿下。rdquo;

    你我為人臣，當(dāng)竭力阻止此事。rdquo;

    此一事，只要能成功阻止，便是榮光至極。莫要惜身！rdquo;

    類似的言論在不少地方響起。有些人膽怯退縮，擔(dān)憂牽連仕途家人，也有人為利益考慮，想要搏從龍之功，更有人是純粹的直臣，只因封易是太子，便愿竭盡心血維護他。

    這世道，有著種種限制，卻也有著無法掩飾的，純粹的，足以灼目的，可歌可泣的直臣們。

    他們就是這個時代的氣節(jié)。

    這也是封易為何敢如此行事的原因。

    看似是一場豪賭，實際上他的勝算非常非常大，除非已經(jīng)失去獠牙的封遠能再現(xiàn)當(dāng)年，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血洗朝堂，堵盡所有反對之聲，成為徹徹底底的暴君。

    另一邊，方府書房。

    書案上擺著專門讓人收集來的消息。明明只是些坊間閑漢閑婦的談話，方閣老卻像在看一篇出色的策論一般，從頭到尾一字不落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