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化盡的雪被踩嚴(yán)實后更加濕滑難行，小區(qū)的路上有專人鏟雪，然而由于道路寬鏟得比較粗糙，某些邊角的位置沒鏟干凈，唐柊在通往樓洞的拐彎口腳下一滑，若不是尹諶扶了一把，大概率會摔個四腳朝天。

    到電梯跟前，唐柊還驚魂未定，看見有人從地下停車場直接乘電梯上來，鞋子和褲腿一點(diǎn)沒碰臟，不由得羨慕道：“有車真好?！甭?lián)想到這里的停車費(fèi)和房價，接著感嘆，“有錢真好?！?/br>
    就在這時，一路無言的尹諶開口了：“尹謙有車，比我的好。”

    沒等唐柊弄明白這話的意思，他又補(bǔ)充一句：“也比我有錢?！?/br>
    電梯門向兩邊打開，再緩慢靠攏合上，站在電梯里的兩個人前后錯開，誰也沒去看誰的表情。

    尹諶薄唇緊抿，周身氣息極冷，仔細(xì)辨別，才能發(fā)現(xiàn)鼻息中不易察覺的紊亂。

    剛才的話沖動了，可他知道這話遲早要說，遲早要當(dāng)面挑明。

    他忘不了那句“可是你沒有錢”，這是他拋棄尊嚴(yán)極盡挽留得到的回答，也是橫在他們兩人面前最深、也是最難逾越的一道溝壑。

    當(dāng)初就是為了錢離開的，既然能為了錢離開一次，就能為了更多的錢再次離開。

    這是鐵一般的事實，與信任與否無關(guān)。所以那天唐柊說的話，無論尹諶信與不信，都毫無意義可言。

    唐柊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diǎn)，電梯上升的過程中始終沉默著，只在抵達(dá)20樓時低聲問：“晚上一起吃飯嗎？你的外套還在我家呢?！?/br>
    回答他的是尹諶遠(yuǎn)去的背影，和再次合上的門。

    唐柊覺得一切都被自己搞砸了。

    他乘電梯到21樓，摸鑰匙的時候還在發(fā)懵，半天插不進(jìn)鎖眼，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在不住地哆嗦。

    在外面待了一天沒吃上藥，抑制劑的藥效也耗盡了，他站在玄關(guān)把全身的口袋摸了個遍，空了半板的藥不慎從口袋邊緣滑落。

    他循聲蹲下去找，屋里沒開燈，顫抖的手掌撐在地板上一寸寸摸，摸索半天什么都沒找到。

    情緒波動對發(fā)情期Omega的影響比想象中還要大，虛軟的腿支撐不住，唐柊撲通一聲雙膝跪地，耳邊一陣緊似一陣地嗡鳴，安靜的空間里回蕩著急促的喘息聲。

    胸膛劇烈起伏著，痛感好似開了閘的洪水頃刻席卷全身。唐柊靠咬著舌頭維持理智，不讓自己陷入混沌，吊著一口氣趴在地上繼續(xù)找藥，手心貼著冰涼的地面，一線之隔，上是人間，下是地獄。

    已經(jīng)有改變了，這回真的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了，唐柊想，我不想死，我還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