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恰逢大雨初霽時(shí)，攀出泥土之外的一只小小的蝸牛。

    他伸出弱小的觸角，觸摸這個(gè)世界，而世界也回以冰冷或暖陽，曉他柔軟與堅(jiān)硬。

    蝸牛知道自己身處世界。

    現(xiàn)在，他是這只小心翼翼的蝸牛，觸角之外，先生告訴他：這是你的世界，你可以肆無忌憚。

    本就愛哭的小吸血鬼，眼淚一顆接著一顆地往下掉，最后泣不成聲。

    凱里低頭，額頭抵在少年寒涼的皮膚。

    從額頭的相貼到鼻尖的相抵，最后含上少年溫軟的唇瓣。

    他說：“寶貝，別哭?！?/br>
    *

    晚上，凱里終究是吃了伊凡準(zhǔn)備的平安夜晚餐，而后把人帶回了臥室。

    取暖器開得很大，把整個(gè)房間都烘得暖洋洋的。

    音響里放著不知名的豎琴?gòu)椬嗲?，暖黃的模擬燭燈照在整個(gè)房間，像極了中世紀(jì)時(shí)，任何一個(gè)普通的、寧靜的夜晚。

    剛洗過澡的少年坐在床沿，身上穿著純白的睡衣，就像安東尼筆下不諳世事的小王子。沐浴后的馨香，自少年身上漾出，散在不大的臥室。

    伊凡望著站在他面前的殿下，看他單膝跪地為自己脫了拖鞋，雙手自膝窩和腋窩穿過，將他抱到大床正中間。

    “殿下……”少年輕聲說著，手指輕輕揪著男人衣角。

    半長(zhǎng)的金色卷發(fā)散落在鬢邊，莫名多了幾分繾綣。

    空氣中，逸散出不重的天堂鳥氣息，混著淺淡的酒香。

    少年忍不住輕輕地吸了一口，抱在男人腰上的手也不自覺收緊。

    鼻尖落下如羽毛般的一吻，少年動(dòng)動(dòng)鼻尖，發(fā)出小小的呼氣聲。顫動(dòng)的睫毛下，一雙碧藍(lán)的眸子，氤氳出絲絲縷縷的水汽。

    “嗯……寶貝。”

    男人輕聲呢喃著，湊上少年的唇瓣。

    聲音低沉動(dòng)聽，帶著動(dòng)情的沙啞。灼.燙的鼻息，散在少年嫩白的臉頰，后者泛起淡淡的粉紅。

    舒緩的樂聲漸漸放完，只剩慢慢淡出的尾聲。

    在柔和、綿長(zhǎng)的親吻里，少年雙手抱在男人腰間，緩緩仰了身子。

    他眨眨碧藍(lán)澄澈的眼。

    目光可及處，盡是所愛。

    恍惚間，伊凡又記起曾讀過的一首詩：

    Flamingflowersbrightlyblaze

    Swirlingcloudsinviolethaze

    Refletheeyesofablue*注作話

    *

    凱里抱著又染了一身水汽的少年回了床上，躺在他旁邊。

    才把被子蓋好，香香軟軟的少年就滾進(jìn)了他懷里。

    小朋友剛才在浴室昏睡過去，凱里原本以為他這會(huì)兒醒了，低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小家伙眼睛還是閉著的。

    滾進(jìn)他懷里，大約也只是下意識(shí)地靠近。

    他摸摸自己頸上被咬了一口的腺體，唇角忍不住地?fù)P了揚(yáng)。低頭，在少年已經(jīng)紅腫的嘴唇上又親了一回。

    之后才攬住少年的腰，把人又往自己懷里揉了揉，才關(guān)了燈。

    黑暗中，響起一聲溫柔暗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