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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許暨安溫和地告訴她,他已經問過許啄要不要見見這個哥哥了,但他說不要。 盡管院長根本沒有聽到許啄的回應,且連他到底在不在一旁都不知道,但親小叔和同父異母的哥哥,外人聽起來似乎很好做出抉擇。 賀執(zhí)低下頭,可笑地閉上了眼睛。 “可我們不是親生的?!?/br> 他此刻心緒一團亂麻,根本無法思考他與許啄的關系,許啄與許家的關系,乃至于自己與許家的關系——他甚至都無法考慮這封快遞是誰寄過來的。 就算鑒定報告是許啄去做的,但他不會用這樣冷冰冰的一張紙來解釋自己的一切。 還有誰會知道行素的地址? 那位了不起的許先生嗎。 屋子里太暗了,聶子瑜走到窗邊“唰”地拉開了窗簾。 酒吧街的鋪面時日已久,窗外打進來的陽光也是被圍墻堵了好幾截才送進來的,看著陰暗得很。 蘇泊爾前陣子才在某處高樓挑了個寸土寸金的地段,正在裝修——他先前也大著膽子研究過貴得不得了的葉家匯,剛才說起來時才略有了解。 “是又怎么樣,不是又怎么樣?” 聶子瑜對著窗戶松松地伸了個懶腰,回過頭無聊地看向潑了半天狗血的兩人。 “我也有個弟弟,日子過得也挺狗血的,狗到了他扔掉一切遠走他鄉(xiāng)的地步,而他愛的那個人現(xiàn)在還在等著他續(xù)寫這段狗血,看得人很無奈?!?/br> “賀大師,我勸你比我弟弟聰明點。” 人活一世難得遇到一個喜歡的人,又不會懷孕,在意那么多干嘛。 “子瑜……”秋冉無奈地看向她。 聶子瑜對她撇了撇嘴,一臉挑釁地看向面色冷漠的賀執(zhí):“你要是想不通也無所謂,趁早散場,我也好把手上大把的優(yōu)質青年介紹給小園園?!?/br> “你、做、夢?!?/br> 賀執(zhí)把手里的廢紙徹底團成團扔進了墻角的紙簍里。 一個夏天過去,福利院墻上的壁畫仍然艷麗如初。 許啄在墻邊圍裙mama的秋刀魚旁站了一會兒,只覺一陣腿軟無力,疲憊地蹲了下來。 賀執(zhí)知道了。 自己背著他去做那可笑的親緣鑒定。 那他可以猜得出原因嗎。 賀執(zhí)很聰明,或許可以從這些環(huán)環(huán)套套的劇情中猜出他們顛倒的人生。 他會討厭自己嗎。 他會討厭……小騙子秋園嗎。 許啄的食指滑到墻上,擦著一路的灰塵,落到了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藏著一幅小小的涂鴉。 被他鳩占鵲巢的男孩子曾經蹲在這里,悄悄地給他心愛的小朋友畫了一只絨毛很亂的小鴨子。 許啄是個真正的丑小鴨,但是賀執(zhí)筆下的他卻那么的可愛,每一筆都勾入了少年滿懷的心動與愛慕。 但現(xiàn)在賀執(zhí)什么都知道了。 許啄閉上眼睛,難以忍受地將臉深深埋進了膝彎。 他現(xiàn)在還擁有什么呢。 有人站到了他的身邊。 一顆心惴惴猛跳,在抬起頭看清逆光站立的少年時,許啄幾乎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而賀執(zhí)就這么低頭看著他,表情匱乏,一言不發(fā),倒還不如是夢境。 許啄扯了幾次嘴角仍然沒能提起一絲微笑,他沉默了一會兒,重新把頭埋了回去。 但就在他自暴自棄想要逃避的一刻,賀執(zhí)蹲下來,食指抬起了他的下頜。 他還是沒有說話,但靠近的那雙眼睛不再逆著陽光,很明亮,像是自己就有一個小宇宙。 許啄忽然有些手足無措,甚至還想后退。 賀執(zhí)沒有忍住,掐了一下他水嫩的臉蛋,一掐就是一個印。 “傻子?!辟R執(zhí)又在咬牙切齒了。 許啄一陣慌亂,下意識地道歉:“對不起……” 賀執(zhí)瞇著眼睛:“對不起我什么?” 許啄抱著腿彎的手臂緊了又緊,視線慌張地移開,喃喃道:“我還以為……” “以為我要拋棄你?!辟R執(zhí)討厭地搶答。 “……” 許啄的身形僵了一瞬。 賀執(zhí)看著他,眼中的靜默好像月下的深潭,驟然撩起無奈的柔情。 行素那間安靜的室內,半個小時之前,賀執(zhí)從倚靠的墻邊直起身來,懶洋洋地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是與不是都沒有什么關系吧。” “是的話很好,接下來的一輩子我都會好好照顧他。不是的話就更好了,以后翹辮子了下去見我爹媽,也能被他們少數(shù)落一點?!?/br> “無論是或不是,這一輩子,許啄,秋園,都是我的。只是我的?!?/br> 此刻,蹲在他曾經單相思過的墻邊,賀執(zhí)摸著許啄柔軟的額發(fā),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永遠選擇你?!?/br> 他買打火機附贈的小結巴。 “……” 圍墻也攔不住的陽光終于跳上了許啄卷翹的睫毛,懸而未落的水珠承受不住光的重量,沿著淚孔直直滑下了他的臉頰。 賀執(zhí)是個什么人。 有點兒好的壞人。 許啄是個什么人。 有點兒壞的好人。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他們這樣的人,就算少了一個賀執(zhí)或者許啄,地球也不會發(fā)生任何的變化。 但是在他們兩個的世界里,對方便是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