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附近的警察見狀，一時間都戒備起來，生怕他再次暴起，拿椅子砸玻璃。

    好在被他盯著的少女沒有表露出任何異樣。

    她只垂著眼，纖細的手指理了理袖口，渾然不把慕千夜的異常放在眼里。

    慕千夜看了她好一會兒，又說：兮知，你變了。rdquo;

    少女終于抬眼看他。

    哪里變了？rdquo;她問。

    哪里都變了。rdquo;

    他說得認真，目光一寸寸從她身上掃過，赤.裸而露骨，是能讓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纏膩。

    天氣逐漸轉(zhuǎn)熱，少女身上長袖的襯衫已經(jīng)換成七分袖的T恤，他最為偏愛的及腳踝的長裙也換成只到膝蓋的，露出來的小腿白生生的，上面再沒有他留下的痕跡。

    連一貫會扎成馬尾的頭發(fā)此刻也柔順地披散著，左手無名指上更是戴著枚他從沒見過的戒指。她看起來還是和以前一樣，安靜又甜美，但他卻能很明顯地感受到從她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冷淡。

    太冷了。

    冷得他簡直要發(fā)瘋。

    明明，明明他把她養(yǎng)得那么好。

    明明她那么乖hellip;hellip;

    看慕千夜不知是想到什么，突然就變得咬牙切齒，五官都猙獰了，云鸞想了想，說：我這次月考成績出來了。rdquo;

    就這么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是立刻就讓慕千夜平靜了下來。

    他甚至露出個特別溫柔的笑容，問：還是年級第一嗎？rdquo;

    云鸞嗯rdquo;了聲。

    他說：兮知真厲害。rdquo;

    語氣很有種與有榮焉的味道。

    緊接著很快反應過來，問：你是不是快要高考了？rdquo;

    云鸞說是。

    那你好好復習，注意休息。rdquo;此刻的慕千夜就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家長，絮絮叨叨地囑咐著，多吃水果，多喝牛奶，累了就出去走走，實在不想出去在家打游戲也行hellip;hellip;哦，你不打游戲的，那你追劇，我記得最近有幾部新劇不錯，有一部我還在里面演了hellip;hellip;rdquo;

    他忽然停住了。

    大約是清楚等開庭后，自己是真的要在監(jiān)獄里呆好幾年，沒人能保他出去了，他的表情有些悵然若失，但很快又振奮起來，說她這么厲害，一定能拿高考狀元。

    說到這里，兩人再沒有什么話好說。

    慕千夜卻不肯放下話筒，斷斷續(xù)續(xù)地又說了很多，連等她探視完，讓她回去好好備戰(zhàn)高考，不要再來看他的話都說出來了。

    云鸞聽著，發(fā)現(xiàn)他到現(xiàn)在也沒有要道歉的意思。

    他似乎仍然不認為他有錯。

    他仍然在為他的感情自我感動。

    于是云鸞就對他說了最后一句話。

    我知道五年前那個兇手是誰了。rdquo;

    說完就起身走了，沒有看他聽到那句話后的表現(xiàn)。

    直到出了看守所，坐車回學校，靳連才說：你最后那句可真夠狠的。換作是我，我得整夜整夜睡不著覺，遲早被逼瘋。rdquo;

    云鸞說：這不挺好的嗎？他本來就不是一個正常人。rdquo;

    靳連說：是挺好，我喜歡。rdquo;

    回到學校，下午的課還沒上完。靳連往云鸞包里塞了瓶橙汁，才打著哈欠去趕通告。

    為了能空出高考那幾天的時間好去陪考，經(jīng)紀人把他工作都堆到了這個月，他已經(jīng)連續(xù)好些天沒能睡個安穩(wěn)覺了。

    高考高考，受累的不止是考生，家長也累啊。

    他這么感慨著，揉揉脖子，一邊任勞任怨地奔往節(jié)目錄制地點，一邊盤算著晚上錄完節(jié)目趕不趕得及回來接云妹。

    天知道為了能每天接云妹下自習，他推了多少飯局，拒了多少機會！

    天啊他可真是個專一的好男人！

    他覺得距離自己追到云妹大概只差那么九百九十九步了。

    就這樣，時間一天天地過去，轉(zhuǎn)眼就到了附中高三最后一次月考。

    大約是為了鼓勵考生，讓大家有足夠的信心去面對高考，這次月考出的題不難，班里一直被云鸞壓著的第二名都放言這次有可能會超過她，還和她賭如果這次他還是沒能超過她，高考那兩天他親自送她去考場。

    云鸞沒答應。

    她想的簡單，到時候有靳連送她就行，何必麻煩同樣要趕考的人？萬一不是同一個考場，一來一回不知道要多花多少時間，容易出問題。

    但別的人不這么想。

    賭約不過剛剛傳開，云鸞和后排女生去上廁所，就聽見有人說：我看她就是怕了，她這次肯定考得不好。rdquo;

    就是，別看她成天一副高冷樣，指不定慕千夜那事帶給她多大的影響呢。rdquo;

    不是我說，她臉皮可真厚啊。rdquo;

    不要臉唄。rdquo;

    后排女生聽得差點一巴掌呼上去。

    還是云鸞拉住她，平平靜靜地走過去，對那幾個霸占了洗手池的人說了句麻煩讓讓。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直等云鸞洗完手出去，才有人后怕道：她不會曝光我們吧？rdquo;

    不會吧hellip;hellip;不就隨口說了她幾句，她又沒掉塊rou。rdquo;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這幾個人還是忍不住有些忐忑，一有空就打聽這次月考的成績單出來了沒，云鸞第一的名頭是不是被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