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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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初洛不敢呼吸,那么小的靶紙,從遠處看安瀾和李振南射中的環(huán)數(shù)差不多。 “九點二環(huán)。”林懷恩報靶。 李振南嘖了一聲,開了第二槍。 “九點零環(huán)。” 整個射擊房里在沒有其他的聲音,世界好像都縮小到只有靶紙中心那么大。 安瀾再次舉槍跟隨跑靶,又是一槍出膛,從他的背影安穩(wěn)到看不出他任何的情緒。 他轉(zhuǎn)身的速度讓人有一種感覺,不是他在跟隨靶子,而是那個靶子在為他移動。 “砰——” 顧礪羽的眼睛瞇了起來,原本撐在額角的手指就像也跟著扣動板機一樣,顫了一下。 “九點三環(huán)?!绷謶讯鲌蟀小?/br> 李振南頓了一下,他沒有想到安瀾竟然能連續(xù)兩發(fā)都在九環(huán)以上。 緊接著李振南的第三個靶子出現(xiàn)了,他必須要專注,跟隨靶子轉(zhuǎn)動。 “八點二環(huán)?!?/br> 聽到報靶,李振南咬了咬牙槽。 有句話說得好,“事不過三”,如果安瀾第三槍還在九環(huán)以上,就會給李振南造成極大的壓力。 心態(tài),在射擊運動中比天賦更重要。 李振南告訴自己調(diào)整呼吸迎接下一個靶子,可他就是沒辦法不去關(guān)注旁邊的安瀾。 “砰——”安瀾的第三槍比之前更快,總感覺太著急了。 李振南在心里笑了笑,這一槍就算沒脫靶,成績也不會太好。 “十點一環(huán)?!?/br> “什么?”李振南側(cè)過臉去,他懷疑自己因為塞著耳朵所以聽錯了。 但是他的下一輪又要來了。 十點一環(huán)?這家伙怎么打到十點一環(huán)的?一槍比一槍好?這怎么可能? 他不過就是beta而已!他的反應(yīng)力、臂力都不可能比他這個alpha更強韌。 一定是因為他的槍是顧礪羽的,那把槍是d國制造,屬于國際賽場上都難得一見的好槍。 李振南打出了第四槍,只有7.3環(huán)。 喬初洛差一點鼓起掌來,但是考慮到自己太得意搞不好又會刺激到李振南的暴力因子,所以還是安分一點的好。 安瀾也準備打自己的第四槍了,勻速跟隨,利落放槍。 “十環(huán)?!绷謶讯髀冻鲆唤z笑容來。 在他看來,安瀾是個很有意思的選手。林懷恩擅長從一個選手的眼睛去探查那個人的內(nèi)心。安瀾的眼睛里沒有勝負欲,但是他很專注,屬于那種一旦進入狀態(tài)就會越來越好,而且沒有什么能阻止他擊中靶心的選手。 天生適合賽場。 李振南已經(jīng)有點站不住了,他的肩膀晃了晃,很明顯分了心,而且在靶子快要跑出去的時候才開槍。 五點二環(huán)。 李振南差一點要摔槍。 而旁邊的安瀾保持巍而不動,又是一槍,靶子才跑過三分之二就命中了。 “九點八環(huán)?!?/br> 這一下,差距就拉開了。 講白了,只要安瀾不發(fā)揮失常,李振南除非靶靶打到十環(huán)以上,不然根本沒可能贏。 喬初洛抿著嘴,心里撲扇著喜悅的小翅膀,依他對安瀾的了解,除非天花板掉下來,沒有什么能阻止安瀾正常發(fā)揮。 第六槍,安瀾持續(xù)拉開兩人之間的差距,李振南直到第七槍才勉強調(diào)整回狀態(tài),算是為了他alpha的自尊心。 到最后的第十槍,李振南打出了九點五環(huán),而安瀾打出了自己這一輪比賽的最好成績——十點四環(huán)。 林懷恩拍著手來到兩人面前,他是個情商很高的人,知道這兩人忽然跑來這里比賽,恐怕是有什么矛盾。李振南不好惹,林懷恩也不希望事后李振南繼續(xù)跟安瀾鬧不愉快,于是出面圓場。 “李振南,你這一次的比賽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br> “輸了還被您刮目相看,林教練,您是不是夸錯人了?!崩钫衲虾苌鷼?,很明顯安瀾是專業(yè)水平的,顧礪羽就是知道他的水平很高,才會故意提建議比試速射。 這下自己輸了,還輸在林懷恩的面前,以后就是想修理這個安瀾,如果被林懷恩知道了,“無意”透露給他老爸,肯定會被狠狠削一頓。 “你學速射是因為興趣愛好,但是安瀾畢竟和顧礪羽一樣是參加俱樂部比賽的選手。跟這樣的對手比試,你還能平穩(wěn)發(fā)揮,心態(tài)很好?;⒏笩o犬子啊。”林懷恩眼里的贊賞是那么的真實。 這也極大地安撫了李振南的自尊心。 是啊,這個安瀾是要朝著專業(yè)比賽發(fā)展的,自己學速射只是陶冶一下心性的,能比成這樣已經(jīng)很厲害了。 一番自我安慰之后,李振南的臉色也沒有那么臭了。 安瀾也明白林教練的好意,所以沒有說任何話,只是抱著槍在一旁安靜地待著,直到他的肚子發(fā)出“咕?!币宦?,在安靜的射擊房里聽起來十分響亮。 “哎喲,都這個時間了。來,我們一起去吃飯吧?”林教練說。 李振南輕哼了一聲:“不了,我回去了?!?/br> 走過喬初洛身邊的時候,李振南壓低了聲音說:“我迫不及待看你將來后悔的臉。” 喬初洛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放心,我會努力過得比你好?!?/br> 李振南走了,林教練還在看著安瀾,等待著他的回復(fù),到底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安瀾笑了笑:“那個,家里面給我做了飯菜。我前段時間出了一點事情,爸媽要求我一定要回家吃飯?!?/br> “這樣啊,那真是太可惜了。來來來……”林懷恩把手機拿了出來,“加個號,做不了師徒,還能做朋友的嘛!” 安瀾被林懷恩給逗樂了,他那樣子就像是追女生被拒絕之后還是死乞白賴非要問對方聯(lián)絡(luò)方式。 顧礪羽帶著安瀾把槍還了回去,然后去更衣室換衣服。 安瀾站在一旁,看著顧礪羽從衣柜里取出他的校服,他的手指捏著校服的拉鏈,輕輕下滑,不知道為什么,安瀾覺得那件校服仿佛是穿在自己的身上,被顧礪羽緩緩拉開。 拉鏈的齒格聲音劃過他的耳膜,心臟也跟著顫動。 當顧礪羽將校服從衣架上拿下來,遞給他的時候,安瀾下意識向后退了半步。 顧礪羽說:“你怕我什么?” “???” “我又不會標記你?!?/br> 低沉清冽的聲音在安瀾的耳邊炸開,安瀾干笑了笑,趕緊把自己的校服全部接過來。 安瀾把射擊服換了下來,他想起喬初洛說過顧礪羽有潔癖,于是試探著問:“這套衣服我穿過了,要不然我洗干凈了再還給你吧?” “放著吧?!鳖櫟Z羽回答。 “哦?!卑矠戇€是很認真地把射擊服折好了,放在沙發(fā)上。 想了想,安瀾沒忍住又問:“你幫我好幾次了。我能問為什么嗎?” “哪幾次?”顧礪羽側(cè)過臉來,淡淡地反問。 更衣室的燈光很明亮,顧礪羽平靜而優(yōu)美的眼睛里延伸出安瀾無法完全琢磨的東西,像無形的繭,悄無聲息地將整個空間包裹起來,某種執(zhí)念和渴欲揉雜交織,那種心臟都被控制的感覺又來了。 可每次都在安瀾開始害怕的時候,這種感覺就立刻消散。 “和我一起在講臺上聽寫單詞的時候,你幫我改了我寫錯的那個字母。” 顧礪羽沒有說話,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 “我撞到老師的保溫杯,也是你幫我擋住沒讓熱水潑到我。” 顧礪羽緩慢地轉(zhuǎn)過身來。 “還有今天,我被籃球砸到了鼻子,也是你幫我清理的。碰到李振南找茬,也是你提議比賽速射,不然他一直找茬我也受不住啊。” “你不記得了?”顧礪羽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安瀾低下頭來,這是顧礪羽托著槍的手,手心里一道白線,像是被什么割傷過留下的疤痕。 “你傷到過手心?”安瀾有些驚訝,像是顧礪羽這樣嚴謹?shù)娜?,?yīng)該會很小心地保護自己的手,無論是扣動板機的食指,還是托著槍的左手。 “嗯?!鳖櫟Z羽點了點頭。 安瀾很想去碰一下那道疤,但那是顧礪羽的手,他不敢。 “想不起來就算了?!鳖櫟Z羽看向門口的位置,意思是安瀾可以離開了。 不知道為什么,顧礪羽的神情看起來有些落寞。 安瀾只能很認真地再次感謝對方:“今天,真的謝謝你……我請你吃飯?” “你家里人不是叫你回家吃飯嗎?”顧礪羽反問。 “是的。”安瀾抓了抓腦袋,“下周晚自習,我請你吃晚飯?” “嗯。”顧礪羽輕輕應(yīng)了一聲。 他把自己的書包甩上了肩膀,另一只手端著安瀾換下來的射擊服,從安瀾的身邊走了出去。 空氣被他帶動,更衣室里原本點了某種檀香,雖然好聞卻有一種莊重森嚴不自由的感覺,可就在顧礪羽走過的時候,安瀾嗅到了一絲蔚藍色深海的氣息,他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大腦深處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追隨著那一點點味道。 直到它完全消失不見,毫無蹤跡可循。 贏了李振南,讓安瀾和喬初洛都輕松了不少。 安瀾用自行車載著喬初洛回家,后車座上的家伙雙腿一蕩一蕩的,不知道多開心。 “安瀾,可惜你不是omega,不然我都腦補出一千個你和顧礪羽的段子了。” 安瀾笑了起來:“是誰說被顧礪羽擁抱一下就會被凍死的?現(xiàn)在怎么還腦補上段子了?” “嘖,這你就不懂吧?你們這完全可以腦補出一個cp來。你沒看到顧礪羽把你換下來的那套射擊服帶回去了嗎?” “也許他是要送去清理。畢竟alpha的嗅覺也很敏銳……” “才不是呢。他既然穿不下那套射擊服,也就無所謂洗不洗了。而且就顧礪羽來說,他肯定不稀罕那么一件射擊服。我猜,他會把你的射擊服放在臥室里。”喬初洛勾著嘴角,壞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