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癲狂
國宗門。 當(dāng)悠思千里迢迢從穹山趕回來時,卻被堵在門外,不得進(jìn)入。 只見悠思正在門前破口大罵。 “你們是不是都瞎了,連我都不認(rèn)得了嗎?憑什么不讓我進(jìn)去!” 國宗門自打事端重重后,便加派了人手看護(hù),除了原先的結(jié)界封印外,更是派了幾個弟子日夜嚴(yán)加把守。 只聽一個弟子位于高墻上,手握長劍不屑地說:“你說你是悠思師姐?證據(jù)呢?你如何證明你說的話是真的?” 悠思咬了咬牙,“整個國宗門誰不知道我悠思是師尊的徒弟,公孫師尊的女兒,你果真是瞎了眼了,竟還叫我證明!我命你現(xiàn)在趕緊開門,不然的話,等會我定讓我父親和師傅狠狠責(zé)罰你!” “呸!”那男弟子一聽,氣得火冒三丈,“你算個什么東西,也該冒充悠思師姐,更甚至大言不慚,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吧,你這個市井潑婦,長相如此丑陋,是誰給你的膽子來國宗門撒野?瘋了吧你,我才是勸你快滾,免得等會,有你好受的!” 聽他這般說,悠思愣了愣,這才住了嘴,順道抽空看了看此刻的自己。 此刻的悠思,再無往日的風(fēng)光,因?yàn)槿找辜娉虖鸟飞节s路至此,整個人早已變得狼狽不堪。 衣衫襤褸不說,從頭到尾都灰頭土臉的,因?yàn)榇掖颐Φ?,悠思竟忘了拾個面紗遮蓋住自己臉上的傷疤。 此等狼狽模樣,也難怪那些弟子再認(rèn)不得自己了。 那高墻上的弟子還在自言自語辱罵著。 “你看看你那樣,我雖是新來的,但聽聞悠思師姐清秀無雙,氣質(zhì)非凡,哪是你這幅樣子,瞅瞅你臉蛋瓜子臟的,還有那蜈蚣似得疤痕,駭人死了,快滾快滾!” 悠思一聽,呆若木雞,手緩緩撫上自己的臉頰,當(dāng)撫摸到那凹凸不平的疤痕時,她委屈又氣憤,淚水便不自主地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著。 “你,你!你竟敢這樣羞辱我?!明明,明明是殷童那個賤人害得我狼狽至此,你們一個個怎么可以這么對我,你區(qū)區(qū)一個下等弟子,也敢這樣對我嗎?!不可以,你憑什么不放我進(jìn)去,憑什么!你膽敢對我口出妄言,我定要將你擊斃于此!” 說罷,悠思甩出隱于腰間的長劍,怒氣沖沖便要奔向那高墻上的弟子。 那弟子哪料得到她撒潑后突然來了這么一出? 于是防不勝防,只好下意識蹲了下去,順帶用雙臂護(hù)住自己,瑟瑟發(fā)抖著。 就在此時,國宗門的封印大作,一陣光亮大現(xiàn),悠思還未靠近那弟子,便先被那偌大的白潔封印彈得整個人都飛了出去。 封印本就用來防范外敵,力量自然不可小覷。 悠思這般作死,此刻已趴在地上,口頭鮮血不說,手里的長劍也扔在一旁了。 那名男弟子見狀,驚得不知說什么好。 只能哆嗦著嘴唇跌跌撞撞站了起來,索性扶住高墻才未站不穩(wěn)。 “你,你……你是哪來的瘋婆子?國宗門前見不得血污,你犯了忌諱,我勸你,還是快快逃命去吧,免得等會被其他厲害的長老發(fā)現(xiàn),便要受皮rou之苦了!” 他以為這樣故作威脅,她就會因?yàn)榭謶侄浠亩印?/br> 哪知悠思似瘋魔了一般,被擊倒后雖站不起來繼續(xù)進(jìn)攻,卻也是賴著不走,她嘴里混合著鮮血,惡狠狠地念叨來念叨去那么幾句話。 “這里是國宗門,我是悠思,是父親的女兒,師傅的徒弟,怎么可以這樣對我?你們憑什么不放我進(jìn)去……怎么可以……你們不能這么對我!” 正當(dāng)那名弟子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時,國宗門的大門就在此刻轟隆隆打開了。 悠思轉(zhuǎn)頭看去,只見寒鐵玄冰打造的大門后,正一步一步走出來一個人影。 公孫靖許久未見這個女兒,此刻真正見到了,他卻并未感到一絲一毫的高興。 初冬的雪過了幾天幾夜也未曾下完,公孫靖踏著雪層,緩緩行至悠思身邊。 看著她狼狽至極,公孫靖只覺得太陽xue嗡嗡作響。 悠思終于見到公孫靖,便像見到了希望一般,她從未像此刻這般如此眷戀她的父親。 再顧不得渾身的臟亂和臉上的血污,悠思瘋了一般爬到公孫靖身邊。 她雙手死死拽著公孫靖的衣擺,淚水混著泥和灰盡數(shù)沾在了公孫靖干凈的衣裳上。 “父親,父親,你終于來了,你再不來,女兒便要死在這里了!” 悠思將苦楚化作如此一句話,混著淚傾倒著。 她此刻有些瘋癲,全然看不到公孫靖愈發(fā)陰沉的臉色。 公孫靖平靜了許久,才勉強(qiáng)做到心平氣和地開口:“你是我的女兒,在這國宗門,誰能害你?” 除非,是你自己作死…… 但這句話,公孫靖忍在了心中沒說出來。 悠思便在此刻惡狠狠指向高墻上那名早已嚇得跪了下去的弟子,說道:“是他,便是他這個不長眼睛的狗東西,認(rèn)不得我便不說了,更是對我出言不遜,害得我被師傅設(shè)下的結(jié)界打傷,實(shí)在可氣可恨,父親你快些,快些幫我罰了他,最好,最好打死他才好,逐出國宗門,讓他生不如死才最好了!” 悠思說完這些話,眼睛里閃爍著陰毒的光芒,見公孫靖并未如她所料勃然大怒,反而愈發(fā)沉寂下去,連過問的話都不再說一句了。 她以為是火力不夠,于是愈發(fā)不怕死地說著。 “父親,父親,如若不重重罰他,以儆效尤,只怕日后定會被其他弟子拿來做笑料暗自恥笑的,他方才大言不慚,不僅是辱罵了我,其實(shí)更是掃了公孫家的顏面啊,父親!” 她說的真切,然而公孫靖終于在她說完這么最后一句爆發(fā)了。 悠思上一秒還得意洋洋的,下一秒?yún)s猝不及防,被力道十足的一個巴掌扇的再度倒在了地上,嘴角的鮮血涌動更多了。 悠思喘著粗氣,愣在了原地。 她捂住自己中腫脹不堪的臉,呆呆地望著公孫靖。 “父親,這到底是為什么?忽然間,竟如此對我?” 公孫靖起伏著胸膛,怒聲道:“孽女,還敢提及公孫家的臉面,事到如今,公孫家的顏面全部都是拜你所賜,被你盡數(shù)丟了個一干二凈了!” “不可能,父親,怎么會是我呢?” 悠思咬住下嘴唇,顫抖著身軀唯唯諾諾說著。 “不可能的,怎么會是我丟盡了公孫家的顏面呢,明明是旁人,是殷童,是其他與我作對的人啊父親!你怎么可以打我?!” 公孫靖深吸一口氣,咬緊牙關(guān)說:“方才說要再添殺孽的,是你,現(xiàn)在你還敢說是旁人害你,我公孫靖怎么生出你這么個不肖女兒?你說,難道是你師姐,還是其他什么旁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與那魔頭為伍,逼你看著那魔頭慕容黎打傷自己的父親而不管不顧,一走了之的嗎?你還敢說不是你丟的臉面?我現(xiàn)在告訴你,打從你同那魔頭狼狽為jian開始,便再也不配為公孫靖的后代!” 說罷,公孫靖腿一發(fā)軟,再沒了力氣,渾渾噩噩滾在雪地上。 雪花落了他一身,也落了悠思一身,此刻悠思已然泣不成聲。 她哭著要撲到公孫靖懷里,卻被他一次又一次地推開。 公孫靖罵完她,自己也忍不住掩面痛哭了起來。 嘴來一直呢喃著:“阿琦,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 悠思哭道:“父親,若不是殷童害得我毀了容貌,一輩子抬不起頭,我怎會不擇手段與殺母仇人為敵?父親,我并未真的想如此的,我是,我是想待慕容黎替我殺了殷童后,我再為母親報仇的!父親,你且聽我說明白!” 公孫靖仰天抹了一把淚水,抓住她的身軀搖晃道:“女兒啊,你師姐她自上次的事端后,不是已經(jīng)不敢回來了嗎?她如今再不敢堂堂正正回國宗門當(dāng)師尊的徒弟了,算了吧好嗎,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不夠!”悠思?xì)獾脪暝饋?,“這遠(yuǎn)遠(yuǎn)不夠,這怎么夠!比起她對我的傷害,這點(diǎn)雞毛蒜皮的懲罰怎么能算?!父親你別忘了,縱然殷童犯下諸多錯處,師傅前不久還是念著她想著她,甚至甘愿使用離魂大法,這些我全都記得,你休要騙我!” 公孫靖氣得大吼:“可是你不也是出逃對付她去了嗎?若不是如了你的愿,你又怎舍得這么快就回來呢?” 悠思一聽,才終于平靜了幾分。 “是啊,我總算是還了她一些痛楚回去了?!彼湫χ?/br> 公孫靖只覺得痛心不已,“你告訴我,你把你師姐如何了?” “死了,自然是死了,不然,如父親所言,女兒怎舍得回來?”悠思嘴角的笑意愈發(fā)大,襯得那長長的傷疤十分可怖。 “不可能!”公孫靖心中的恐懼愈發(fā)深重,“不行,你現(xiàn)在就隨我回去,到師兄面前說個明白?!?/br> 一想起顧君酌聽聞殷童的死訊后的反應(yīng),公孫靖便再不敢深想了。 “不可能歸不可能,但這是事實(shí),這是我親眼所見!” “殷童死了,那賤人死了,哈哈哈哈!” 悠思突然癲狂大笑起來,在這幽幽雪地中顯得尤為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