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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想過,為什么白云城窮困的老弱婦孺會那么多嗎?”江尤覺得江陶提出的建議太理想化,能實現(xiàn)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安还獍自瞥牵f里城的老弱婦孺也有很多。究其原因,是因為萬里城一戰(zhàn)死的兵太多了?!?/br> 江陶一愣,她從沒有深想過這個問題,“就是死的兵太多了,所以咱們才要讓更多的青壯年進城啊?!?/br> “一個兵死了,他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你口中的青年與少年,他們難道沒有家人嗎?先讓他們進城,那他們外頭的家人怎么辦?” 江陶唇角微動卻說不出話,她自幼長于宮闈之內(nèi),對外頭的事了解的還是太少,“是我所想不周,可外城的人越來越多,難道還要按照之前的規(guī)定,一家一戶的審核通過?” 之前的規(guī)定,通過流程太過繁瑣。若申請轉(zhuǎn)戶入萬里城的人是拖家?guī)Э诘膩淼饺f里城,那官員就要去他們原來的戶籍地仔細(xì)探查,核實每一個人的身份,以及他們的關(guān)系,摸清底細(xì)才能通過。 這項規(guī)定本來是為了杜絕細(xì)作混入城內(nèi),效果也確實不錯。但放到人越來越多的今天,未免太過麻煩了,浪費官員也浪費時間。 “改是肯定要改的,但怎么改才能皆大歡喜,確實是個問題?!苯阮^疼的嘆口氣,“可惜我手上并沒有善于此道之人。 ” 一個出色的法學(xué)人才,必定是極為了解民生的,不管是江尤還是江陶江灃,哪怕是白蓮,都不夠了解民間疾苦。 江陶聞言低頭沉吟片刻,隨后略有遲疑的說道:“要說善于此道之人,我倒是認(rèn)識一個。只是這人出身特殊,不知你敢不敢用?” 江尤眼前一亮,“你說的不會是大皇兄的幕僚,前年的狀元歐陽先生吧!” 東夏古時也有諸子百家一說,不過那些諸子百家更多了些神鬼莫測的手段。只是到如今,許多學(xué)派都已經(jīng)失去傳承,法家主張以法治天下,有神仙天庭在上,法家自然不受歡迎。 不過法家到底是諸子百家中的大家,到了如今,還有幾個正統(tǒng)出身的法家弟子活躍在朝堂之上。 大皇子的幕僚歐陽遠(yuǎn),是其中最為出名的一位。江陶問江尤敢不敢用,是因為大皇子獲罪,身為大皇子的幕僚,歐陽遠(yuǎn)如今也是戴罪之身。 “正是此人,其實我來到萬里城后不久,便在白云城的百姓口中聽到了他的消息,他原是六品官職,如今被貶到白云城做了一守城士兵?!?/br> “守城士兵?連官都沒有?”江尤沒想到歐陽遠(yuǎn)這么慘,若連官職都沒了,那他應(yīng)該是在朝中得罪了人。 雖說歐陽遠(yuǎn)是大皇子的幕僚,但在大皇子謀反一事上,并未找到歐陽遠(yuǎn)直接參與的證據(jù),沒有證據(jù),歐陽遠(yuǎn)身為科舉狀元,皇上欽點的六品官,最多被調(diào)離到偏遠(yuǎn)些的地方坐縣令,不可能被貶去官職,當(dāng)一個守城的小兵。 “聽說他本來確實是白云城的縣令,后來,被西平王親自下命令,貶到城門輪值了?!苯照f起來頗有些人走茶涼的凄涼感,若徐家還在,徐貴妃和大皇子還在,歐陽遠(yuǎn)便是得罪了人,也不可能淪落到這種田地。 五十步笑百步罷了,她如今不也淪落到不敢回昌安了嗎? “長姐莫要想太多,你若決定留在萬里城,那就安心待在這兒,以后的萬里城不會比昌安差太多?!苯扰牧伺慕盏募绨?,“歐陽遠(yuǎn)可認(rèn)識你,可曾說過話?” “以前在大皇兄舉辦的文會上,我曾與他見過幾面?!苯招牡琢鬟^一股暖流,她失去了很多卻也得到了很多,日后萬里城便是她的家,至于昌安的皇宮,沒了母親與兄長,那里早已不是她的家了。 “既如此,我這有件事要交與你辦,你一定要把它辦好?!苯日Z氣輕松的說道,“幫我把歐陽遠(yuǎn)帶到萬里城來,有他在,新法的制定會更容易些,屆時我有更多的時間幫你們處理政務(wù)了。” 江陶鄭重的點了點頭,等江尤離開她才覺得不對,這萬里城的政務(wù)不是本來就該江尤做嗎? 出了土地廟,江尤打算去街上逛一逛,從天上向下看的時候,江尤就發(fā)現(xiàn)萬里城的改變有很多,其中究竟改變多少,她打算親自去看一看。 只是她腿還沒有邁出土地廟的大門,天上就又下了一個人。 還好來者腦子不笨,知道用障眼法掩蓋一二,并未叫上香的凡人看見。 “公主,我有要事稟報!” 從天上下來的人正是去了天庭一趟的宋妙玥,她臉上滿是焦急之色,看見江尤就喊了一聲。 江尤微微嘆氣,她出去逛逛的悠閑決定徹底泡湯了?!白?,去后院說?!?/br> 宋妙玥沒注意到江尤的失望,她正沉浸于自己的情緒中無法自拔。從師祖東山仙人口中得到的消息,叫她久久無法回神。她心神不寧,有天下將大亂的不詳預(yù)感。 “都說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你這才走了半天怎么就回來了?”江尤落座后,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宋妙玥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雙眼怔怔,不知在想些什么?!翱煨┗厣?,你這是將魂魄丟在天庭了?” 宋妙玥聽到天庭二字,打了個冷戰(zhàn),她面露難色,拱手行禮說道:“請公主莫要見怪,實在是我聽到的消息叫我無法相信,這才失禮?!?/br> 江尤早就猜到了些許,因此十分冷靜,“坐下說吧?!?/br> 宋妙玥深吸口氣,勉強平穩(wěn)了心神,隨后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