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過程中她看起來毫無異常，適當?shù)臅r候開句玩笑，其余時間低頭吃東西。

    她不說有什么事，陳思明也不好再追問，只是舉止間多了一分關(guān)切。

    凌素珍掛了電話，表情重又變得嚴肅“文松，你搞什么？！知不知道我差點就報警了！孩子在我這兒你有什么不放心嗎？！”

    凌素珍皺著眉頭看著路文松。

    今天她帶孩子過來做檢查，轉(zhuǎn)頭跟醫(yī)生說話的功夫，路清明就不見了。凌素珍心里“咯噔”一下，忙叫上司機一起分頭找，才在醫(yī)院外面的綠化帶里找到了。

    當時路文松背著手，也不知道在問孩子什么。路清明絞著手指，連連搖頭。

    “你問孩子什么了？”凌素珍盯著路文松。她年輕時性子就潑辣，上了年紀之后這份潑辣含而不露，反而更加懾人。

    路文松咳嗽了一聲，喏喏道“也沒啥……那啥，舅媽，我上班去了啊，該遲到了。”

    路文松匆匆走了。凌素珍坐在旁邊的長椅上，拉住路清明的手，溫聲道“清明，你爸問你啥了？”

    路清明茫然道“……說他……他名兒……我媽……名……有沒有，說……”

    雖然路清明說得稀碎，凌素珍還是差不多聽明白了，心底忍不住竄上來一股火兒。路文松比較怕舅媽，不敢直接問。估計是逼問了路清明，有沒有跟醫(yī)生說過父母名字。

    和表妹結(jié)婚生下不會哭的“怪胎”，這是路文松心里的一根刺。

    凌素珍暗想道誰在乎他的名字！誰又在乎他那點可憐的面子！

    商量了一上午，最終決定先系統(tǒng)治療半年，正好半年后可以趕上新學(xué)年，上學(xué)也方便。凌素珍通知了池慕云一聲，也好讓她放心。

    “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訴苦?！标愃济骺粗f。

    池慕云淡淡一笑“沒關(guān)系，都是些家事而已。”

    “對了，”池慕云說道，“保溫桶我洗好了，下班時候拿給你，今天謝謝你了。我家做飯阿姨沒在，所以今天就沒帶早餐……明天她就從老家回來了?！?/br>
    陳思明夾菜的動作頓了一下。

    池慕云慢慢地把一小塊豆腐放進口中。這個理由合情合理，其中委婉表達“以后別再送了”的意思，陳思明應(yīng)該不會聽不出來。

    突然主動和她拉近距離的陳思明，盡管再溫柔體貼，也讓她感到了不適應(yīng)。

    大概就是因為太過于體貼了。

    陳思明微微一笑“那就好，早餐不能落下?！?/br>
    下班路上容易堵車，本來池慕云想坐地鐵回家，但司機都來了，她也就上車了。

    一打開門，她就看到后座上坐著母親和路清明。

    路清明眼睛閃了閃，手輕輕拍了座位一下，傻笑道“云?！?/br>
    池慕云被女孩的動作弄得微愣，隨即唇邊勾起一絲笑意，長腿一邁上了車。

    “小云，你餓不餓？不餓的話，咱等會兒回家吃，”凌素珍有些興致勃勃，“跟媽一塊兒，先帶著清明剪頭發(fā)，怎么樣？”

    路清明看起來似乎活潑了許多，和凌素珍也很親近，這讓池慕云心中安慰不少。

    她和路清明并排坐著，一長一短兩條腿時不時會挨在一起。

    趁著兩個大人說話，路清明低頭用手比了比自己的腿長，悄悄地把手掌向池慕云延伸了一下。

    差這么多呢。

    池慕云的頭發(fā)就在她耳朵邊蕩啊蕩，時不時掃過她的耳際，有點癢。池慕云頭發(fā)很長，很滑，如果能摸一摸，就好了。

    池慕云見她眼睛滴溜溜轉(zhuǎn)個不停，像是在打什么鬼主意一樣，忍不住抿唇笑了。

    這么赤‖裸裸地打著鬼主意，還真是可愛。

    車子在一家店門口停下來。一開始路清明還不知道要干嘛，一看里面有人在剪頭發(fā)，她便輕輕扯了一下池慕云衣角。

    “云?！?/br>
    她仰頭看著那美麗的女人。多美的長發(fā)，波光粼粼，讓她從小便蠻荒的心靈里產(chǎn)生了那么一點點，對美的向往。

    她想和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