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們剛考過試。”中年男人開口。

    聞煜頷首，眉目帶著傲：“對，第一次月考?！?/br>
    “成績出了嗎？”

    “出了，”聞煜說，“第一?！?/br>
    男人點點頭：“看來新學(xué)校你沒有哪里不適應(yīng)?！?/br>
    聞煜笑了笑，沒接腔。

    “……自明！”女人急急地喊了一句，又沖聞煜抱歉地笑笑，“小煜啊，去新學(xué)校好幾天了，跟同學(xué)處得都好嗎？”

    “挺好的，媽。”聞煜溫和帶笑，“老師都很喜歡我，同學(xué)也相處不錯?！?/br>
    “我聽說你們班主任給你安排了個不太上進的同桌？”聞自明突然道，“婉靜，你找時間去一趟學(xué)校，跟班主任聊聊，給小煜換個好點的同桌，免得影響他學(xué)習(xí)。”

    “誒……好?！?/br>
    方婉靜往桌對面看了一眼，笑得有些尷尬。

    女人總歸更敏感些，聞煜雖然在笑，但她能感覺到，他似乎不太高興。

    然而聞煜這孩子不知道怎么長大的，高興與否都很少出聲表達，油鹽不進。有時候方婉靜想順著他，他卻從來不多提要求。

    視線落到面前精致的瓷碗上，酒店的黃色射燈在碗沿落下光點，方婉靜無聲地嘆了口氣。

    正當(dāng)她以為今天這頓一家三口難得的“團圓飯”又會像從前一樣沉悶收場的時候，聞煜卻突然說話了。

    “不用了，爸，我對我的同桌挺滿意的?！?/br>
    仿佛亙古不變的30度微笑略微收斂，聞煜掀起眼皮，眸中帶著冷淡，“不上進的人不會三天兩頭拿本子問我問題耽誤我時間，不是挺好的嗎？”

    “但我很擔(dān)心不上進的人會帶壞你?！?/br>
    “哦?！甭勳闲π?，“可是換個同桌我說不定更壞呢？”

    聞自明皺了下眉。

    “反正我不想換同桌?！甭勳洗瓜卵?，拿起了筷子。

    “說不定更壞”不是在探討可能性，聞自明聽得出來，他這是在威脅。

    “你轉(zhuǎn)學(xué)的事情我已經(jīng)沒追究了，你還想怎么樣？”聞自明沒好氣地問。

    “我不想怎么樣，我什么要求都沒有提，你能少插手我的事我就謝天謝地了?！甭勳系皖^吃飯，“當(dāng)初我們明明說好的。我如約考了年級第一，希望你能遵守約定?！?/br>
    “聞！煜！”

    聞煜充耳不聞。

    “好了自明，小煜難得跟我們吃頓飯，別拍桌子。”方婉靜湊過去給他拍背順氣，“吃飯啊，吃飯。”

    她哄完一個，還得哄第二個，“小煜啊，今晚跟我們一起回家住吧？”

    “不用了，我一會兒還有晚自習(xí)，要回學(xué)校?！甭勳项^也不抬，“下課以后回我自己家方便。”

    “那周五呢？周末總可以回家吧？”

    “再說吧，高三了，周末也要補課的?！?/br>
    他拒絕的意思很明顯。方婉靜還想再勸勸，被聞自明攔住了。

    “好了。”男人顯然還有氣，“他不愿意就別管他?！?/br>
    “自明……”

    方婉靜艱難地看了聞煜一眼，嘆了口氣，把目光垂了下去。

    今晚果然又是一頓不歡而散的晚飯。

    聞煜沒覺得有什么，來之前他早就預(yù)料到了。吃完飯，司機先送他回學(xué)校，聞煜把自己窩進后座，輕輕地嗤了一聲。

    天色已黑，亮起的路燈燈光隨著車輛的移動在他臉上明明滅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