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鐘小姐。”

    鐘虞就在家里耐心看著書等，沒一會阿爭就回來了，看得出他還是有些好奇，但她沒問也沒有主動解釋，這件事就這么揭過了。

    送去這份報紙之后，直到完成任務離開這個世界鐘虞也再也沒見過陳婉。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

    *

    眨眼又是小半個月過去。

    這期間鐘虞和傅聿生一直沒能見面，直到某天她忽然收到一份邀請函。這份邀請函從信封到信紙，都比上次聯誼會的那封更加精致考究。

    她仔細打開，還沒來得及將整封邀請函通讀一遍，最下面那一行字邊率先闖入視野里。

    “駐南航校第三期畢業(yè)典禮，恭請諸位飛行員親友光臨?！?/br>
    畢業(yè)典禮？

    鐘虞抬眼從邀請函最開頭開始看。通篇看下來大意是說本期飛行員培訓到此為止，為勉勵學生且展現培訓成果、讓家屬支持這項工作與決定，決定在畢業(yè)典禮當天將入校參加典禮的權限開放給飛行員的家屬和友人。

    航校絕不可能繞過飛行員本人的意思擅自發(fā)放邀請函，所以一定是先讓飛行員先上報了親友名單。

    親友……

    鐘虞握著信紙笑起來，往后仰靠在沙發(fā)上，信紙遮擋住她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笑眼。

    所以，在他心里，她是以哪種身份被邀請過去的呢？

    家屬？還是朋友？

    然而畢業(yè)典禮的前一天，鐘虞卻收到了另一個意外的消息。

    “你說讓我一起去？”她詫異地看著阿爭。

    阿爭點頭，“太太是這個意思。說是既然要去，分成兩路像什么話。還說如果鐘小姐愿意，到時候便讓傅家司機先過來接您，再一同匯合?！?/br>
    鐘虞點頭，“好，替我謝謝傅太太?！?/br>
    她當然能感覺到傅太太對于自己和傅聿生之間的事那種日益放任的態(tài)度，但是邀請她一起出席畢業(yè)典禮則是怎么也沒想到的。

    不過這的確是好事一樁。

    第二天一早，鐘虞早早的就醒了。

    從前她參加過太多社交宴請的場合，到后來已經麻木了。然而這一次她腦海里卻久違地涌起一種興奮和期待來，這種感覺甚至讓她錯覺自己有些緊張。

    她想大概是這次畢業(yè)典禮的意義太不同了，和從前她身處的那種只需要虛與委蛇的情境完全不同。

    她知道這個世界是虛擬的，但不妨礙她清楚這個時代是真實存在的，所以她會因為能看到未來將投身于大義與硝.煙的一群飛行員而格外觸動。

    當然，更因為這群人里還有傅聿生。她和他之間建立起了這種親密的聯系，這種聯系也加深了這種感慨。

    她有條不紊地洗澡，打理弄干的頭發(fā)，然后脫下睡袍換上準備好的洋裝，坐在鏡子前仔細描眉畫眼。

    十點鐘，傅家司機準時將車開到了樓下。

    ……

    能第一個去試飛新一批的戰(zhàn)機，向來被航校的所有人視作一種榮譽，更何況是在今天這樣的日子。

    有這樣機會的，從來都是每一期飛行員中最拔尖的那幾個。

    降落成功試飛結束，周圍傳來歡呼喝彩聲。兩架嶄新戰(zhàn)機穩(wěn)穩(wěn)停在停機坪上，兩道身影分別從登機梯上利落地一躍而下。

    傅聿生隔著一段距離，跟站定的聶路鳴遙遙對視一眼。

    兩個人目光里都帶著點較勁和審視。

    其他同期的學員一擁而上，將他們兩個圍住，要么艷羨地拍拍肩，要么就忙不迭勾肩搭背。

    “可以啊你們兩個?！?/br>
    “新戰(zhàn)機感覺如何？”

    “欸，你們怎么那么沒眼力見兒呢，今天這個時候是問這些問題的時候嘛！”有人忽然不懷好意地笑道。

    這么一提醒，眾人紛紛哄笑起來，“對對對，聿生，你艷.福不淺啊?！?/br>
    傅聿生挑眉，“什么？”

    “嘁，還裝？”有人撞了撞他的肩，“你自己看啊！”

    他抬頭，從同伴避讓開的空隙里望過去，接著一怔。

    停機坪占地不小，東南角用半人高的圍欄隔出一片休息區(qū)，此刻有許多人正站在那里。

    站在最前的那兩個人他都認識，也很熟悉。一個是他的母親，而另一個……

    傅聿生忽然勾起唇角笑起來，得意愉悅到有些肆無忌憚。

    “哎喲，”有同伴故意陰陽怪氣，“我說傅大少爺，您老把我的牙都給酸倒了?！?/br>
    周圍立刻哄笑起來。

    “情場得意？”聶路鳴忽然不咸不淡地瞥他一眼。

    傅聿生故意云淡風輕地轉頭，眉眼間的得色毫不收斂，“的確得意?！?/br>
    聶路鳴氣得暗咒一聲。

    也就一個月左右之前的事，他還跟那個蓋露一起打過網球呢，還英雄救美來著，結果好事又讓這人給占盡了。

    他輕哼一聲，擦著肩從傅聿生身側走過時扔下一句：“現在想想真是白費力氣，我跟你小子較什么勁，有那個功夫不如到時候多炸對方幾架戰(zhàn)機。”

    傅聿生盯著聶路鳴的背影輕嗤一聲，笑了笑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休息區(qū)。

    站在那里的女人垂首笑著聽身側的婦人說話，看上去格外溫柔。

    像是怒放的玫瑰收斂著披上一層白紗，偽裝成了秀氣的月季。

    這一瞬間，他眼里仿佛再也看不見其他的一切，滿心滿眼都只剩那一道纖細的白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