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爾，你醒了嗎？”安潔莉雅端著一盤小甜點進來, 捏了一小塊喂入了他口中：“你睡了三天，餓了嗎？”

    “嗯，”鹿哥有些恍惚，吞下了那精致的小甜點, 入口即化, 帶著一點甜味, 他看了看安潔莉雅，又看了看窗外, 外邊是一個庭院, 花木被設計成畫本人物的形狀, 在紫蘭花與玫瑰的環(huán)繞下，猶如一個童話世界。

    “威特說你得修養(yǎng)幾天, 要喝粥嗎？”安潔莉雅又喂了幾顆甜點，有些緊張地看著他, 見鹿哥點頭安潔莉雅滿意地走了, 她要親自下廚做粥。

    “我睡了三天？”安潔莉雅走后德威特才過來, 帶著一個醫(yī)療機器人，聽鹿哥問，德威特點了點頭：“精神劇烈波動之下人體會進行自我調節(jié)，伸手，”他給鹿哥推了一針營養(yǎng)液繼續(xù)說：“你的精神閾值不是很穩(wěn)定，還需要休息幾天……”他一頓，想到了什么開口：“想要二次成長得等你養(yǎng)好身體之后?！?/br>
    “你不反對？”德威特顯然已聽說了什么消息，鹿哥詫異了一下，問。當年他數(shù)次申請都沒能得到通過，鹿哥完全沒想到這一次德威特如此輕易地給了允許。

    “當年……那是安潔莉雅的要求，”德威特語氣懷念，在鹿哥震驚的眼神中，他開口：”安潔莉雅不希望你上前線?！庇左w會受到優(yōu)先保護，安潔莉雅希望西澤爾能夠好好地，所以他徇私了一下拒絕了西澤爾的數(shù)次申請?？粗缃竦奈鳚蔂?，德威特又嘆息一聲：”但你很優(yōu)秀……”或者太優(yōu)秀了，以幼體的身份獲得了軍部的破格，直至最后成為結束戰(zhàn)爭的英雄。

    “不，你沒有這么大的權限！”鹿哥皺了皺眉，一瞬間的震驚過后是覺得不可能。“過于輕視自己的生命，有強烈的自我犧牲意向，”這是當初給他的拒絕理由，鹿哥一直難以理解，僅僅是因為這一條就拒絕了他二次成長的申請？德威特說是因為他的母親，鹿哥一時了然，然而細想一番依舊覺得有點違和，他的問題其實算不得嚴重，在戰(zhàn)時出于兵力所需，這一條完全構不成拒絕理由，況且在軍部同意的情況下德威特根本就無法拒絕，除非……軍部不同意？

    “西澤爾，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敏銳，”德威特坐下了，陷入沙發(fā)之中沉默了一會才開口：“你知道人類禁域嗎？”

    “什么？”鹿哥還真不知道，完全沒有聽說過。

    “人體實驗、克隆、新人類制造……”見西澤爾迷惘的神色，德威特不得不解釋了一下：“新人類創(chuàng)造是指通過胎兒基因創(chuàng)造制造完美人類。”

    和我申請二次成長有什么關系？鹿哥一臉疑惑，然后他聽到德威特說“你是新人類?！?/br>
    “基因人？”一瞬間鹿哥想到的是《神級治療師》世界，然而此世界不同，基因技術可以說是十分成熟，通過基因編輯進行疾病治療是一件很普遍的事，鹿哥一時間沒明白基因改造與基因創(chuàng)造的區(qū)別。

    “創(chuàng)造人類屬于神的領域，”德威特搖了搖頭，告訴鹿哥：“你和阿斯卡·諾蘭的dna相似度只有百分之三十一點七九，雖然從倫理上講他確實是你的生身父親。在你還是胚胎的時候，我們替換了你百分之七十的基因，這其中有一半基因是人類創(chuàng)造，西澤爾，你說經(jīng)過改造的你還是原來的你嗎？”

    陡然間一陣涼意自腳底升起，鹿哥怔在原地良久無法反應，他不知道自己該表現(xiàn)出何面目。德威特并未講“人類創(chuàng)造”是什么意思，但鹿哥隱約猜到了，那么，人造人還能稱之為人類嗎？

    “一千個樣本，你是唯一成功的那一個，組織怎么會舍得送你去前線？”德威特淡淡地嘲諷著，他想起了《亞爾維斯歷險記》中那著名的命運論，命運它嘲笑著人類的自大并將一巴掌狠狠地甩到了人類臉上。可不就是如此，他們想要創(chuàng)造一個完美新人類，他們成功了，然而新人類的優(yōu)秀卻葬送了他們所有的希望——3123年，蟲族通道被炸毀，西澤爾·諾蘭失蹤。

    “我母親……”今日所聽所思太過驚駭，鹿哥怔了一怔問起了安潔莉雅，她知道嗎？

    “安潔莉雅……組織的基地，我們稱之為禁城，安潔莉雅在那里出生長大，她是‘夏娃計劃’的成功品，當他們提出‘新人類計劃’時安潔莉雅同意了，禁城從全人類基因庫中為安潔莉雅搜尋到基因最匹配的人物，阿斯卡·諾蘭恰好是被選出來的那個人，一切按照計劃，安潔莉雅接近了阿斯卡·諾蘭，他們結了婚有了孩子，然后安潔莉雅會回到了禁城繼續(xù)‘新人類計劃’……本該是這樣，”看了眼西澤爾，德威特嘆息一聲：“但他們低估了人性，在有了你之后安潔莉雅反悔了，她試圖逃跑，禁城將她抓了回去，我不知道那五個月她經(jīng)歷了什么，在我將她從禁城帶出來之前，她就已經(jīng)崩潰了?！笨戳搜畚鳚蔂柲且驗樘^震驚而一片空白的臉，德威特繼續(xù)說：“雖然請過心理醫(yī)師為她治療，然而效果寥寥，安潔莉雅真正好起來是在你出生后……西澤爾，安潔莉雅崇拜英雄是因為她一直渴望著有一名英雄能將她從禁城中救出來，她不需要你做出多大的功績戰(zhàn)勝多么厲害的敵人，你本就是她的英雄?！彼詻]必要犧牲，真的沒必要。

    “我以為……她想讓我成為亞爾維斯，我以為是我做得不夠好……”西澤爾說著眼眶漸漸地紅了，長久地拘在他背上的那一道枷鎖突然落地，他低頭捂面，久久無法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