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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小廝丫鬟太多,打算放些出去,”鹿迷生解釋,請南柔坐于上首。 “但這架勢……”見鹿哥下頭幾個管家瑟瑟發(fā)抖地磕頭,她愈加疑惑。 “先清一清家里的蛀蟲,”鹿迷生又道,叫幾位健壯小廝將這些管事屋子里搜到的東西搬上來:“還請大姐看看辯辯?!闭f罷將侯府地契賬本與庫房單遞與了南柔。 鹿迷生如此不防備的做法反而讓南柔不敢接,人都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侯府多少財產(chǎn)就這么攤在她這個嫁出去的外人面前叫她幫忙看辯,南柔一時不知該作何感想,又念及小弟年歲才小支起這么大的侯府怕是不易,或是沒想到內(nèi)外之防,南柔嘆了口氣,這時候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提醒,接了賬本地契她招手叫南慕南枝上前與她一起看,一邊看更是一邊講,只做教學(xué)教兩位年長的meimei管家道理。 帷幕背后一片姐妹情深,然而高臺之前卻是寒風(fēng)刺骨。侯府的管家就跪在下頭,看著他多年收藏的金玉珊瑚名家字畫被一樣樣搬出來,管家心中一陣rou痛,抬頭見鹿迷生那面無表情的臉,管家一咬牙跪下就求小侯爺饒命,老臉一褶亮亮自個兒當年上戰(zhàn)場留下的跛腳,哀嚎著哭故去的老侯爺,哭自個兒早年死在戰(zhàn)場上的兒子,哭自己這么多年做牛做馬忠心耿耿,求小侯爺看在老侯爺?shù)拿孀涌丛谒莻€當年為了救大少爺而死的兒子的面子上留他些體面。 管家這一招以退為進的威脅一時引得不少人共鳴,侯府眾多老人跪在鹿迷生面前哭哭啼啼,道是過去侯爺還在時他們所做的貢獻,又道是家中男丁上了戰(zhàn)場再未歸來。 “小弟,這些皆是侯府老人,家中子弟多為鹿家軍,若是為貪腐之事一刀切,怕是會引眾憤?!币娐姑陨侄螐娪玻先嵋嗍浅雎曁嵝?。 鹿迷生抬頭看了眼他這世界的嫡姐,輕嘆了口氣,喚了小廝:“青竹,把東西抬上來。虹書,將人請上來?!?/br> 青竹指揮著數(shù)十大漢抬著八只箱子上來,箱子沉重,四個大漢抬一只尚且步履蹣跚,而等箱子擺到高臺上一一開箱,滿滿三大箱的足碇白銀五大箱的銅錢看得底下人驚呼。又有虹書領(lǐng)著清雅軒萬寶閣金玉樓的老板們上前,臺上臺下是疑惑,不知小侯爺是要做什么。 “估價吧,”鹿迷生指了指搜上來的那一堆書畫珠寶,對著三位老板眼神一凜警告道:“三位該是知道怎樣的價格合適?!?/br> 萬寶閣的老板最先,見著這一堆珍品心中早就有了盤算,原想是壓價然而對著鹿哥那殺氣泠冽的一眼,腿一軟差點癱倒,心道這坊間傳聞鹿家小侯爺是個病秧子平素不出門,誰料會是這么個羅剎人! “想放良的站左,各得遣散金十兩,家中子弟有為國捐軀者一人一百,依此例,另有犯事者罰沒遣散金,”鹿哥看向了管家,又道:“這些錢足以讓你們余生做個富家翁,好自為之?!?/br> 誰也沒有料到鹿迷生最后竟是選擇了如此的方式,管家一時怔然,在小侯爺那冷然的眼神下不禁瑟瑟,踉蹌著站到了左邊,一時身軀佝僂好似老了十來歲。以管家為首,其他犯了事的奴仆皆不敢再腆著臉求小侯爺大人不記小人過,一群人踉蹌著起來跌跌撞撞地站到了左邊,之后又有一眾不愿再為奴的小廝丫鬟媳婦管事站出來,小侯爺說話算話,特地去請了府衙書吏過來,還身契改良民送與遣散金。 如此忙到月出,演武場上空空蕩蕩少了不少人,鹿迷生揮手叫剩下的奴仆們各自回去,回頭見南柔擔(dān)憂的眼神,他搖了搖頭:“且先回去吃飯,南瑾南情年歲尚小熬不住餓?!?/br> 第35章 《侯府小娘子》二 “當日喪禮之后家中余錢就已不多,你哪來那么多白銀?”老侯爺?shù)膯识Y就是南柔主持,府中經(jīng)濟狀況她最為清楚,今日見鹿迷生抬出三大箱白銀來,她免不了疑惑一聲這些銀子是哪來的。 “向三位老板賒的,”鹿迷生解釋。高門侯爵家的門可不是那么容易進的,高門大戶里的收藏也不是那么輕易就能撿漏,鹿哥以庫房一尊金玉佛為餌釣了三位老板上鉤,又以利誘,誘得三位老板同意到時估價買寶,如此才有下午那一出。 見鹿迷生已條條計劃清楚,南柔詫異,想到當初那個被父親謊稱病弱拘在家中的小弟,她不禁鼻子一酸眼淚瀅瀅。 “阿姐為何哭?”南柔待他好,鹿迷生記在心里,見她突然流淚,不免疑惑。 “只是突然想到阿弟如今已長大,不禁眼中酸澀,”手帕拭里拭淚,南柔笑道:“府中如今有你,我盡可放心了?!闭f罷,南柔起身:“今日回娘家我家婆婆心有碎語,近日里我怕是不能過來了,若是有難事,可叫小廝來魏文侯府找我?!蹦先釂局N身丫鬟叫她備轎回府。 “阿姐,”臨出門,鹿迷生突然叫了一聲:“若是在魏文侯府不高興,盡可回家。我護你?!?/br> 聽得話中之意,南柔不禁淚水盈框,怕被看出異樣,只揮了揮帕做道別。 送走南柔,鹿哥去了清荷小榭,南慕與南枝一同住在這邊,他想他有些事需要與兩位“懂事”了的meimei商量商量。 鹿哥一時習(xí)慣了現(xiàn)代風(fēng)俗,等到了清荷小榭敲了門見南慕穿著寢衣出來開門,雙方俱是一愣。聽后頭坐桌旁叼著蘋果啃的南枝問一聲“怎地沒有丫鬟通報”,鹿哥才想起今天放良了不少人,各門各院都缺人,而清河小榭似乎……一個都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