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口子風風火火的來，又風風火火的離去，等方贏知道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這一夜方贏睡得極好，他的藥里有助眠的成分。方旭就可憐了，身體直挺挺的躺著，王豪的話他聽懂了，又怎么會不在意？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方旭數(shù)著1只羊、2只羊，也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變成207只方贏、208只方贏……

    天蒙蒙亮，方旭終于睡著了。

    護士送藥進來的動靜很輕，方旭警惕的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方贏正對著他睡，呼吸輕輕的吹來，經(jīng)過方旭的鼻尖、耳垂后消失在空氣里。

    發(fā)絲滑下來，癢癢的，死死皺眉的方旭全忍了。

    說不清楚什么心情，反正不討厭，還微微有點開心。要是換一個人這么大膽，方旭肯定擰斷他的脖子，不帶猶豫的。

    歲月靜好，溫暖的陽光慢慢照進來，星星點點的落在他們兄弟身上。

    方贏的眼皮子動了動，有醒過來的征兆，方旭心里一晃，像做賊心虛一樣立刻躺好，閉眼，雙手老老實實的搭在腹部。他沒碰過方贏的睫毛、頭發(fā)、耳尖，剛才只是好奇而已，沒別的意思，為什么會心虛呢？

    自我唾棄的方旭呼吸平穩(wěn)，極其有規(guī)律，所以悠悠醒來的方贏沒發(fā)現(xiàn)任何問題，抬起上半身定定的看了看方旭，不想打擾，于是輕手輕腳的下床了。

    呼，一放松，方旭的心跳瘋了。

    什么情況？

    小小的他現(xiàn)在不懂，長大了才知道這是心動的萌芽。

    王豪拎著早餐，小心翼翼的轉動門把手，走到房間里方贏身邊后用嘴型無聲的道：“大少，還有別的吩咐嗎？”

    指著桌子，沒吱聲的方贏讓他把東西放下，怕吵醒“裝睡”的方旭。

    指針滴滴答答的移動，在這五分鐘時間里，方旭靜靜的躺著，明明隔著床簾卻能感受到方贏的一舉一動。他翻書的聲音，揉下巴的痕跡，踩在地毯上的沙沙沙。差不多可以了，方旭坐起來，高高抬起胳膊伸了個懶腰。

    “就知道你會醒?！?/br>
    聽見熟悉的調(diào)侃，方旭皺起了濃密的劍眉，拉開礙事的簾子一瞧，俊臉立刻黑了。

    心情很好的方贏掀開最后一個蓋子，濃郁的菜香飄過來，時機剛剛好，就像方旭是因為味道才醒過來似的。

    “快去洗手吧，小饞貓，”方贏笑呵呵的低下頭，撕開筷子的包裝紙，高高興興的又道：“猜到你可能會喜歡，所以我特意讓王豪去了一趟深居?！?/br>
    方旭不知道“深居”是什么東西，但“特意”兩個字他聽進去了。不好意思發(fā)脾氣的他摸摸鼻子，連忙穿上拖鞋，大搖大擺的去衛(wèi)生間了。

    昨晚亂七八糟的，全是使用完的東西，現(xiàn)在干干凈凈……打掃人員還沒來呢，肯定是方贏收拾的。如今洗手臺左邊整整齊齊，擺著一套新的洗漱用品，還有白毛巾，一定也是方贏準備的。銳利的目光掃一遍后，方旭心里美滋滋的勾起了嘴角，十分的難得的，露出一抹暖笑。

    要是別人聽說了肯定目瞪口呆，方旭多酷啊，怎么可能有那么溫柔的一面？說出去沒人信。

    嘩啦啦的放水，方旭的思維飄回某個初中部的下午，方贏將他堵在衛(wèi)生間里。當時火冒三丈的他，根本沒留意到方贏的那個，也不知道大小。

    帶著訕訕然的情緒，方旭坐到沙發(fā)上，對面的方贏拿起熱水壺倒水，方旭有些不悅：“讓傭人做?！?/br>
    “沒事兒，我不累?！?/br>
    “你不累，我看著累行不行？”

    把杯子放到方旭手旁，方贏嘴角邊的笑意漸漸消失了：“好，聽你的?！?/br>
    不為一點小事和方旭吵架。方贏喝口粥，拿起筷子夾住小咸菜放進嘴里，十分爽口。自從住進方家后，他再也沒吃過豆?jié){油條之類的東西了。時光如流水，誰能想到什么都有的方贏，以前穿著洗不出顏色的工作服，坐在馬路牙子上啃干澀的饅頭，看著工頭吃雞腿呢？

    就算是幾塊錢的東西，也要思慮再三才敢買。

    今非昔比，以前的苦日子不會再有了。

    吃飯速度快的方旭越來越慢，視線黏在方贏的勺子上看他一點、一點吃小菜，食不下咽嗎？為什么？就因為我剛才的話？雖然氣氛很好，但方旭還是很壓抑，干脆放下筷子冷聲的道：“你生氣了？”

    “??？”方贏疑惑的抬起頭。

    “以后你想怎樣就怎樣，不用在乎我的意見。”

    “我在想事情而已，沒有生氣，”方贏一笑，眉眼彎彎的十分好看：“馬上要12月末了，聽說考卷的難度又加大了?！?/br>
    方旭自然知道方贏在轉移話題，心里不痛快，指尖在茶幾上輕輕的敲著：“我在說傭人的事?！蹦銇y扯什么？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子嗎？

    恍然大悟的方贏終于找到方旭發(fā)脾氣的“點”了，哭笑不得，又不能表現(xiàn)出來：“我親力親為是因為不喜歡有外人在。以前我家很普通，沒有傭人，和方家的情況不一樣，”說這話的方贏很平靜，沒有火氣，也沒有嫉妒之類的不良情緒。單手支頭，方贏提起了方信然：“而且爸教過我物盡其用的道理，過幾天，他還要安排一位助理，專門照顧我的生活?！?/br>
    啥啥都沒有的方旭：“……”

    到底是不是親爹？是不是親兒子？但這不是此刻的重點，方旭猛地抓住方贏的手，眼底無比深邃，像化不開的千年古墨：“男的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