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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煙火氣的寧靜。 她深吸一口氣,覺得前路也不像之前想象中那么黑暗,世界上有最污穢的人渣,也有最深情的陪伴。她運氣不好,遇到了前面那一個。 可誰說她這一輩子就遇不到后面的呢? * 就這幾天,蓮花縣來了個閑人,每天東走走西望望,去茶樓里一杯茶就是坐一整個下午。 泠然第一次見他實在賣rou的攤子前面,一個穿著灰不溜秋長衫的中年人,摸著稀疏的胡子,帶著揣摩不透的笑,極像個神棍。 “這西市的屠戶怎么是個小姑娘?” 阿祁恰巧不在,這會兒也沒有什么買賣。閑著也是閑著,泠然索性跟他瞎扯幾句。 “屠戶自然不是我呀,不過他是我的未來夫婿?!?/br> “喲?!彼置嗣?,泠然看的心驚rou跳,生怕他一個不小心,把自己那幾根孤零零的胡子也拔掉了。 “那豈不是可以頓頓吃rou?!?/br> “可不是嘛。”泠然點頭,“而且他長得好看,秀色可餐,配上rou就是雙倍快樂?!?/br> 灰衣神棍哈哈大笑:“那我可否有幸能喝上一杯喜酒?!?/br> “一定一定?!?/br> 這人說走就走,似乎就是來聊兩句,泠然也沒放在心上。 過了不久,蓮花縣突然傳遍了一個消息——青州刺史張經年來了這里。 泠然突然一個激靈想起了那個莫名其妙的人,出去一問,果然是那個在整個縣城游手好閑幾天的人。 他穿的灰撲撲的,人也不起眼,就這么悄咪咪隱瞞身份,藏在街頭巷角,摸清了蓮花縣的底。 實在是高,而且足可見這人耐心和優(yōu)秀的政治素養(yǎng)。 緊接著,張經年大開縣衙,遣人在門口收集百姓的各種意見,若有冤情,盡管上報。 可是一整個白天,一個人也沒有去。 到了黃昏的時候,縣衙門口那個記錄的小吏坐的腰酸背疼,心里暗暗笑話這新來的大官想當然,這不,就丟臉了吧。 等到這大官走了,蓮花縣依舊是于知縣的天下,又有誰膽敢在這個時候給于知縣下面子。 他正準備收工,遠處相攜來走過來兩個女子。 前面一個先開口:“我是西連村的安二丫,要狀告知縣于濱海強搶民女,逼良為奴?!?/br> 小吏大驚,剛想呵斥她休要胡說八道,肩膀一沉,不知道什么時候,張經年已經來到了他身后,把他按了下去。 “記。” 小吏只好依言記下。 那女子說完,就站在了一邊,另一個姑娘開口。 “我是方泠然要告蓮花縣申毅,誣陷我爹害人,還要告知縣于濱海,因私情關押良民?!?/br> 小吏手一抖,在紙上涂出個墨疙瘩。 張經年背著手:“好好好,有關于知縣的案子,本官調查后定會上書到京中,安姑娘請放心。至于方姑娘——” 他跟泠然對視一笑,拍板決定:“明日,本官就當眾審這個案子。 * 第二天, 縣衙門口聚了許多人,一半是來看熱鬧的,一半是來看看這刺史大人是不是真的如他說的那樣,要給百姓一個公道。 正堂上面坐著兩個人,于知縣臉色鐵青,在屋子里悶出了一頭的汗,全然沒了之前說一不二的模樣。 張經年換了一身官服,摸著胡子品著茶,悠閑的像是來看戲,完全沒有百姓想象中威嚴的包青天的樣子。 到了時間,堂役擊堂鼓三聲,三班衙役兩廂伺立,齊聲高叫“升堂”。張經年放下手中的茶,終于正經了一點。 “原告被告帶上堂來。” 泠然同許久未見的方老爹跪在一起,另一邊則是申毅和齊玲兒。 于知縣這幾天夾著屁股做人,也不敢再由著兒子到處惹事,生生把于州給關在了家里。齊玲兒找不到于州,也只能和申毅待在一起。 昨天小吏去申家通知他明天去縣衙聽審,申毅心驚膽戰(zhàn),一晚上心神不安未能入睡,早上的時候眼下一片青黑,很是憔悴。 可齊玲兒卻容光煥發(fā),精神抖擻,她堅定的認為這是自己大發(fā)光彩的好機會。 這些天自己頻頻受挫,若是……若是這一次能得到貴人的青眼,她就可以吧方家父女踩在腳下,離開蓮花縣,去往更寬廣的地方了。 張經年皺眉:“你是申毅,你旁邊這個是誰?閑人觀審不得入堂?!?/br> 申毅緩緩轉頭:“玲兒,你……” 這怎么可以? 齊玲兒急忙開口:“大人,我不是閑人,我是,我是申大哥的未婚妻子?!彼貜偷?,“對,我有資格上堂的?!?/br> 申毅看向齊玲兒的目光,多了一分感動和驚訝,又多了一分真情。 玲兒是怕他一個人應付不來,才一定要陪著自己的吧。而且,她這么說的話,是不是已經知曉自己的心意了? 張經年不管這些瑣事,之間一拍板:“原告先陳明情況?!?/br> “方老爹鼓勵的看了女兒一眼,泠然上前一步開口:“民女方泠然,我父親方昱在蓮花縣開了一家醫(yī)館,為人慷慨熱心,醫(yī)術高超,常常義診。兩年前,申毅帶著他母親申氏尋我爹看病,此后每隔一個月都會來我家的醫(yī)館拿藥?!?/br> 外面觀審的百姓安靜下來,靜靜地聽著。 “可他家境貧寒,除了最開始的幾次,后面都拿不出藥錢。我爹不忍心看申氏無藥可醫(yī),便給他們家賒賬,可是這賬雖然記下了,申毅卻并還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