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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斂了神思,淡笑一聲:“傻瓜,你還小?!?/br> 婁傾城雖美,屠百川雖是八面威風,神魔交戰(zhàn)時,他們曾經(jīng)也算得上生死與共,可他們之間的相處,從來無關風月。 沈忘川埋著頭,也不爭辯,嘴里吃得歡快。不知怎的,他聽到她否認時,心中有種莫名地輕松。 云非等著他吃完,又領著他去了后山。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泉水潺潺清霧彌漫,吸氣時,只覺沁人心脾。 她站在泉邊,淡淡地對他說了倆字:“脫衣?!?/br> 他吃了一驚,愣了愣,立馬紅著臉抱胸?!白?、做做……什么?” 云非抽了抽嘴角,她如今已改了當年急躁的脾氣,要不然,便和那時一樣,自己念個訣,早就替他脫了。 她干咳一嗓子:“沒叫你全脫,脫上衣就行?!?/br> 沈忘川“哦”了一聲,不明所以,只得慢騰騰地照做。上衣被隨手扔在大石上,他站在月光下,身材頎長,肌rou勻稱線條流暢,頸上的環(huán)形墜子在月下隱隱地發(fā)著光,分外顯眼。 云非一步步向他走過去,在昏暗的夜色里,他不敢直視她,卻悄悄地心跳加速。 然而,她的注意力全在那枚墜子上。 她在他面前站定,兩指運氣抵在墜子的邊緣上,環(huán)形墜子驟然大亮,仿佛有股力量感應到召喚,澎湃欲出。 墜子被震斷,裂成了兩個半圓的弧。沈忘川來不及詫異,已有強烈的暖流涌入了他的奇經(jīng)八脈,霸道得令人難以招架。 一會兒,云非伸手,接住他緩緩軟倒的身體…… 第29章 媚殺4 自那晚,云非將屠百川留在墜子里的功力盡數(shù)導入了沈忘川的體內, 他的修為便一日千里。 屠百川的功力太霸道, 沈忘川在云非的悉心教導下花了五年,才得以勉強承受下來。后來, 云非又守了他一夜,費了好一番氣力, 幫著他導氣歸位,可為他所用。 自此, 沈忘川修煉起來, 更是事半功倍。 轉眼, 又是三年。 云非這日總覺心神不寧,畫什么都不像樣, 倒是白浪費了許多紙。她偏頭看見阿錦撐著腦袋,在她的桌邊打盹, 便問道:“今日怎不在流芳池中睡覺?” 阿錦困得犯迷糊, 說話也含混不清?!跋勺硬挥X得, 今日這天氣反常?也不知怎的, 水里格外憋悶?!?/br> 她心中起了警覺,原來不只自己, 阿錦也覺得不對勁。她走到窗邊遠望,流芳池水被風吹得起了皺,池邊的葦草搖得嘩嘩作響,晴空一道閃電,這是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沉香塢這地方不屬凡間, 常人進不來,一年四季和風細雨,春光如畫。這暴風雨,著實來得突兀。 云非想了想,暗道一聲“不好”,回頭急吼吼地問阿錦:“忘川在哪兒?” 阿錦打著鼾,已經(jīng)睡著了。云非沒叫他,自己出去找,好歹沉香塢只有這么大。 外頭,烏云漸漸遮了晴日,雷聲大作。 沈忘川之前練功出了一身汗,這會兒正在后山的清泉里洗澡。他也看出變了天,心中正在奇怪,他來了此處這么些年,還是頭回遇上這樣惡劣的天氣。 狂風四起,他聽見風聲里夾著一聲“忘川”,那是云非的聲音。他回頭就看見,她身上黑袍翻飛,自遠處凌空而來,像是被大風卷來的一只蝴蝶。 他如今都十八了,早通人事了,這洗澡的樣子哪里能被她看見?他慌了神,身形一晃,已經(jīng)上了岸,素衣眨眼間穿在身上,草草裹住了還在滴水的身體。 天地間,地動山搖,山石紛紛滾落,砸進清泉里,水花四濺。 沈忘川站在泉邊,感覺到空中即將被烏云遮擋的最后一抹光亮,端端照在他的頭頂,風凌厲得像刀劍一般,全都照著他的身上來了。 他這才感覺到,不是變天那么簡單,上天對他有惡意。他站在風嘯電閃之下,很久沒有像小時候那樣,無助地看著她,只有她才能給予那種安全感。 云非過來了,她用自己的黑袍罩住他,當孩子似地擁抱著他。他已經(jīng)長高長大,比她還高出半個頭去,可在云非看來,他和當年的“泥猴子”沒多大區(qū)別。 雖然明知道危險來臨,可沈忘川還是在她香甜的懷抱里,心慌得喘不上氣,忍不住地胡思亂想。 她幾年都沒有這樣抱過他了,小時候他覺得這懷抱像娘親,現(xiàn)在覺得,一點都不像。她的身體那么誘人,哪怕緊緊的抱著,他仍覺得不夠近…… 又是一聲驚雷乍起,仿佛要劈得山河破碎。他默默地想,上天是不是在懲罰他,懲罰他對自己的師父有這樣的想法? 他聽見云非抱著他,急切地說:“天劫到了,還在傻愣著做什么?不快些御氣護住自己!” 他這才反應過來,天劫這東西,他一直以為離自己很遙遠。從前她說過,要等到他的修為到了很高的境界才會引來天劫,只要他渡了劫,便成了真正的魔。 他還什么都來不及做,已是電閃雷鳴,滾滾的悶雷兜頭而下。他被云非好好地護在懷中,他抬頭看見,她花瓣似的紅唇瞬間褪了色。 沈忘川紅了眼圈,他急忙運起功法,反過來抱住云非。方才那一下,她已經(jīng)替他擋下了最猛烈的一擊。他恨自己,明明應該像個男人,把她護在懷中的時候,卻像個孩子般,躲在她的保護下。 無論雷電刀斧,他再也沒撒手,他死死地抱著她,仿佛心神都隨著她唇間的血色一道抽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