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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非未答,一夜不曾好眠。 厲子羨也不知是睡得警醒還是從來睡姿就這般規(guī)矩,整晚下來,倆人誰也不曾越界。 云非腦子里亂糟糟地想了許多,上一世這一世的都有。茫茫眾生、人海如云,最讓她看不透的,便是她此刻的枕邊人。 天剛亮,禧祿便在門外叫起。大婚的頭一天,皇上要陪著皇后去給太后請安,還有后宮那一眾妃嬪們,也須正式地向皇后行禮參拜。 太后一清早就問過了,雪白的絹帕未見落紅,她對新婚的皇后難免有些失望。但是請安時(shí)又瞧著皇帝對皇后像是頗為在意的,心下有些琢磨不透。 以前,無論她怎樣往皇帝身邊塞女人,皇帝總是無動于衷。如今破天荒地看到皇帝主動向北燕要女人了,滿心歡喜地以為這回會有所不同。失望歸失望,太后還是愿意再等等,相信皇后的魅力大,總強(qiáng)過相信皇帝是真的不行。 等該走的流程走完了,皇上領(lǐng)著禧祿去了御書房。政務(wù)繁忙,連婚期也不能落下。 云非倒沒覺得他是個(gè)多守祖制的人,可到了天色暗下來,他還真踩著點(diǎn)回來了,看起來,是打算老老實(shí)實(shí)陪她三晚。若是為了皇后的顏面,云非覺得有點(diǎn)感動。 帝后兩個(gè)人用晚膳,各樣菜品卻是擺了一桌子。 小太監(jiān)開始布菜,皇上做了個(gè)手勢:“都下去吧,不必伺候?!?/br> 身邊只剩下禧祿一個(gè),厲子羨挽了袖口,親自上手給皇后布菜。禧祿張了張嘴,想說這不合規(guī)矩,卻到底沒敢開口。 他一邊布菜,一邊向初來乍到的皇后介紹起周國的特色美食和風(fēng)土人情,似是今日心情不錯(cuò)。若有云非發(fā)問,關(guān)于哪道菜的做法他答不上,也會轉(zhuǎn)頭向禧祿問上一兩句。 今日相處,好像無形中比昨晚融洽了幾分。云非吃了幾口菜,突然定住了身。 她猛然發(fā)現(xiàn),厲子羨給她夾了許多菜,卻似乎是刻意地避開了那盤蔥炒兔rou。 “怎么了?不合胃口?” 她看著他,目光迷茫,喃喃地問:“皇上在別的地方曾見過臣妾嗎?比如,上輩子,或是在夢里……” 第16章 妖后3 厲子羨沒有任何反應(yīng),他淡笑說道:“皇后昨夜沒睡好,可是說胡話了么?” 云非垂眸斂了心神,或許,真是自己多心了。桌上那么多菜,他無意間漏幾個(gè)不在意的,也是正常。 厲子羨是特意過來陪她用晚膳的,過后,他又回了御書房。 云非在霞光殿等了他一晚上,按規(guī)矩,她不能回自己的柔芳殿,得在這兒待夠三天。 流火進(jìn)來,給皇后送了碗雪梨燕窩做宵夜,云非吃著,她禁不住在一邊苦勸。 “小姐打算一直和皇上僵著么?既已大婚,小姐做了皇后,也該為自己籌謀。燕國拿小姐換了天下太平,難道小姐還要為了燕國一輩子和皇上分出彼此來?如今入了宮,只有得了圣寵才是唯一的出路?!?/br> 流火說的這些,云非都懂。只不過爭寵這件事,她天生做不來。 皇上深夜才又回到寢殿,他今日實(shí)在有些累,進(jìn)來的時(shí)候還捏著眉心。云非想著流火的話,笑臉相迎。 “皇上餓了嗎?臣妾叫人留了雪梨燕窩?!?/br> 禧祿欠著身在一邊答道:“皇后有心,皇上在御書房用過宵夜了,宜妃娘娘也是送的雪梨燕窩?!?/br> 云非冷了笑容,淡然說了聲:“知道了?!?/br> 倆人一夜再沒多的話,脫衣上床,各鉆各被窩,各睡各覺,井水不犯河水。 次日清晨,皇后站在皇帝面前,親自為他整理穿戴。表面上看來,是帝后和睦,可是誰都知道,不過是個(gè)空架子罷了。 云非低頭幫他掛好玉佩荷包,聽見頭上聲音傳來:“皇后若是白日里覺得悶,朕叫人送幾本書過來?;屎笙矚g什么樣的書?” “皇上覺得好的,臣妾自然也喜歡。”她答得十分乖巧,略停了一下,心頭一動,“皇上知道《白蛇傳》么?” 明珠似的美目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厲子羨的回答卻不是她想要的?!斑@是北燕民間的話本子?周國倒是沒有,待得空了,皇后可說與朕聽聽。” 她眸中的星光黯了下去,欠身應(yīng)了個(gè)是:“臣妾恭送皇上。” 他走了幾步又回頭:“今晚朕要宴請朝臣,皇后晚膳時(shí)不必等著朕?!?/br> 厲子羨大步走出霞光殿,無人處,朝暉滿天,清風(fēng)盈袖,他袖口下的手默默地握著,緊了緊。 這一日,云非整個(gè)白天都不曾見著他的面,月色迷離時(shí),厲子羨才從酒宴上回來。 晚間宴請朝臣,以武將居多。自與北燕一戰(zhàn)大捷,皇帝雖頒下獎(jiǎng)賞,卻還不曾與眾將們開懷同慶過。習(xí)武者大多善飲,厲子羨也是少年登基便有一腔英雄情懷,故而敞開了胸懷,喝得多了些。 入了福雍宮,霞光殿內(nèi)還有燈火,厲子羨沒想到皇后這么晚了,竟還沒歇著。這些年晚歸都不曾有人等著自己,這樣一想,頓時(shí)覺得那一室燭光都格外柔情。 他揮退了禧祿,自己推了殿門進(jìn)去。殿里熏著香,比他平日里常用的聞著更覺甜美?;屎蠛鸵峦嵩诖查缴希Ь氲仃H著眼。 聽見動靜,云非本要起身,厲子羨先一步趨身上前,坐著床沿?cái)D在她身邊。他的聲音不似平常的清冷淡漠,借著三分醉意大膽地挑著些親昵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