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陣圖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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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我做什么?有那么一瞬間,琴遺音覺得迷茫,唇角卻不自覺地勾了起來。 他在身上掏了半天,摸出最后三塊糖,兩塊給了婦人的孩子,剩下一塊丟進自己嘴里,劣質(zhì)糖塊甜得發(fā)齁,卻不覺得膩煩。 琴遺音含著糖離開不夜妖都,轉(zhuǎn)道去了眠春山。 那年過后,眠春山里所有村民都塵歸塵土歸土,待非天尊來過之后,就連山林里的鳥獸蟲蟻也沒了生息,只剩下往來商旅偶爾路過,間或一些流竄至此的妖邪。 琴遺音記得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每一件事,他在路上買了一包花的種子,準備在山上找個向陽的地方種下去,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山上多了幾戶人家。 聽口音,他們都不是本地人,甚至有些都不是西絕人。拿主意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利落女人,琴遺音佯裝過路蹭飯吃的時候跟她嘮了兩句,得知這女人名叫染娘,本來是一個行商,山上其他人大多也是跟她走南闖北的伙計,因著戰(zhàn)爭爆發(fā)后世道艱難,生意是做不下去了,老家被戰(zhàn)火毀掉,只得背井離鄉(xiāng)。 “……走了很多地方,不是戰(zhàn)火頻繁就是人心險惡,若不是我們一伙人抱得緊,早被連皮帶骨頭嚼碎吃了。”染娘說著沉重的話題,臉上卻漸漸有了笑模樣,“最后,我想起去年路過的這座山,沒有勞什子宗族村落,連猛獸也少,地方偏僻也算安全,就帶著大家來了……嘿,最初我們路過時還在這里遇到了妖怪,那家伙還變成女人騙同情,可嚇人咧,得虧有個白頭發(fā)的好心人路過救了咱們,好家伙一抬手就把那大蜈蚣腦袋剁下來了,嚇得幾個膽小的腿軟!” 琴遺音聽她絮絮叨叨也不覺得煩,順著話問下去:“你謝過了那個人嗎?” “那肯定是千恩萬謝啊,不過他看起來……嗯,不大好?!比灸镒屑毣叵肓艘幌?,“他腦子似乎有些不靈光,就記得要去寒魄城,讓我們捎帶了一路……說起來還有個事兒,救命恩人看著雷厲風行可厲害了,沒成想他暈船,上去不久就扒著船舷不肯挪窩,我給送了酸梅子還不愛吃,說要酸湯魚,這可把我愁著了?!?/br> 琴遺音猛然愣住,他下意識地追問:“那個人……是不是白頭發(fā),紅眼睛?” 染娘一怔,眼里浮現(xiàn)出些許警惕:“你問這個做什么?” “我……”琴遺音唇角緩緩上揚,目光流瀉出如水溫柔,“我找他很久了?!?/br> 染娘是個心思細膩的女人,她看清了琴遺音眼中神情,心里微微一松:“是,但我在那之后就沒再見過他了,這個世道……不過,他那樣厲害又有好心腸,一定吉人自有天相。” 琴遺音微微一笑,轉(zhuǎn)口問道:“你們搬來后有遇到妖邪或者其他麻煩嗎?” “沒有?!比灸飺u頭,“搬來快一年了,最初還有野狼在村口逡巡,后來不知怎地也沒了,就前段時間隔壁老張家的孩子上山采野菜迷路了,遇到了一條小青蛇,還以為要被咬,結(jié)果那蛇不僅沒傷人,還引著小孩兒走出密林子,你說這怪不怪?” “青……蛇……”琴遺音略一垂眸,唇角笑意漸深。 賓主盡歡地吃完一頓粗茶淡飯,琴遺音把那包花種交給染娘,回頭看了眼眠春山,含笑離去。 他的足跡遍布玄羅五境每一處地方。 這個世界集美麗與丑陋于一身,然而正如陽光之下難免陰影,黑夜之中長存星月,就像一棵大樹同時存在筆直的樹干和歪斜的樹枝,無數(shù)生命依附在上艱難跋涉,它有很多不足,也有不容抹滅的優(yōu)點,更是萬物存在的根基。 它或許長成更好的模樣,或許被白蟻蛀空朽爛,但無論哪一種結(jié)局都好,只要不是在那之前就被刀斧攔腰砍斷。 琴遺音曾因沉溺于捕食丑惡,拒絕所有以為虛幻的美好,現(xiàn)在又將它們一一撿回來。 他已經(jīng)數(shù)不清自己去了多少地方,見過多少形形色色的面孔,又在這人世間踽踽獨行了多少年。 他活成了暮殘聲希望的模樣,也成為了自己以為不會成為的人。 他還去了天鑄秘境和萬鴉谷,在那承載噩夢的冰崖前撫了一曲琴,引來不少尚未開智的小妖獸,其中有只小白狐格外靈動可愛,用毛茸茸的尾巴纏琴遺音的腕子,末了還想跟他一起走。 “我很喜歡你,但是不能帶你走。”琴遺音蹲下來對它微笑,“我已經(jīng)有一只大狐貍了。” 小白狐似懂非懂地望著他,黑溜溜的大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忽然一甩尾巴跑遠了。 琴遺音失笑,徒步離開這片雪原,也走出了經(jīng)年噩夢。 最終,他來到了萬鴉谷。 正如琴遺音構(gòu)建的那個夢境,萬鴉谷的一切看起來都熟悉無比,不能帶給他半點全新風景,他徑直走到昔日雷池所在,看到那夾縫間的幾點綠色,是不屈不撓的小草在茁壯成長。 他走過了那么多地方,見過了那么多風景,卻在此刻為一株小草潸然淚下。 “這是我第三次看到你流淚。” 背后忽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平靜得不帶絲毫感情起伏。 琴遺音轉(zhuǎn)過身,看到原本空無一人的大樹下多出一道身影,乍看似與他鏡生雙面,只是一人落淚一人含笑,無端詭異。 常念遍尋不著的道衍神君,原來在這里。 祂依舊穿著那身藍色長袍,從左肩到右邊腰腹被劈開一道深可見骨的裂痕,沒有涓滴血流,只有淡淡的金色碎光不斷涌出,按理來說是早該死去了,琴遺音的目光卻透過碎裂衣衫,看到祂胸膛里那顆茍延殘喘的心臟。 它還在跳動,卻越來越慢了。 “不死之心,原來也是會死的?!鼻龠z音輕聲道。 “世上沒有什么能夠真正永生不滅?!钡姥苌窬恍?,“包括你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