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陣圖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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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殘聲心下微沉:“查出真相后,發(fā)生了什么?” “沈樂為了不讓事情敗露,把她殺了,偽裝成自盡,讓我爹送她回素心島。”司星移漠然道,“然后,他派死士在半路設伏,殺人沉船,死無對證,只我因為病重留在潛龍島,僥幸逃過一劫。” 沈闌夕聲音沙?。骸叭裟闼f是真,他為何不斬草除根?” “因為我裝作自己對真相一無所知,他也需要收服我爹留下的勢力,更重要的是……我乃天靈之體。”司星移指了指自己,“對你們來說,天靈之體萬邪難侵,是千年難遇的根骨,可是對于沈家,天靈之體有更重要的意義,他的確想要我死,但還不到時候?!?/br> 沈樂有兩子一女,卻都天賦平平,終生難成大器,唯一的辦法就是洗精伐髓,重新替換一副根骨。為此,他必須等到沈南華成年,同時用盡手段把長子堆出結(jié)丹境界,然后挖出沈南華一身靈骨,其子便能順利進境,從此在修行道上如履平地。 他收養(yǎng)了沈南華,說是待他如親子,實則看管嚴密,更不曾教授家族秘法,他每天的自由活動范圍僅限于藏,而那個地方除了浩如煙海的詩書經(jīng)義,就只剩下不入流的雜學小道。 然而,司星移對自己的處境心知肚明,他必須向家族證明價值,才能讓自己的生死不受沈樂一手cao控,于是他用了十年另辟蹊徑,硬是創(chuàng)出了靈傀術(shù),讓家族長老為之意動,從待宰牲畜重新變成了人。 沈樂忌憚他,又不能為此跟長老鬧翻,只好加緊用丹藥拉拔長子,同時勒令心腹死士監(jiān)視沈南華,稍有異動就采取措施。 他沒料到,自己所信任的死士早有異心,其真正效忠的對象正是沈南華。 “我發(fā)誓,一定會讓沈樂死無葬身之地?!彼拘且朴米顪厝岬穆曇粽f出這句話,讓暮殘聲都覺得背后發(fā)寒。 “就算你為父母報仇,只要針對沈樂,為何要牽連全族?”沈闌夕手背青筋畢露,他恨火難消,卻在極力壓制自己的脾氣。 “我的至親至愛,皆死在沈家人之手,我的確對這個家族沒有半分情義,可是正如你說,我并沒打算殃及無辜?!彼拘且菩α似饋恚罢缥艺f,沈家滅族是他們咎由自取?!?/br> 關于沈家滅族的始末,歷來有不少說法,在歷史記載上說他們舍生取義,為阻魔族奪取青龍法印不惜全族殉道;在糾纏沈家遺孤千年的咒怨里,沈家亡于沈南華與鳳氏的里應外合,乃門戶不幸。 這兩種說法均不算錯,卻都顯殘缺。 真相是,沈家非但不是抗擊魔族的英雄,更是出賣玄羅的逆賊。 正如先前所說,沈家曾與鳳氏齊名,可這只是曇花一現(xiàn)的盛況,鳳氏依舊是東滄第一世家,沈家卻逐漸走向沒落,只剩下金玉其外的外殼。 曾經(jīng)站在高處,就難以再忍受低谷,他們迫切地想要重振家族,將鳳氏打壓下去,這是沈家無數(shù)人的希望,在沈樂上臺后,更是滋生助長為執(zhí)念。終于,在無數(shù)次失敗后,他們走上了歧途。 “那年優(yōu)曇魔尊來到東滄,并沒有直接對上鳳氏,而是找到了沈家。”司星移的手指痙攣了下,似乎在壓抑著什么,“你們都知道優(yōu)曇魔尊擅長蠱惑人心,何況沈樂他們本就有了魔障,心甘情愿地咬上毒鉤,決定與魔族聯(lián)手對付鳳氏,待事成之后,魔族得到青龍法印,沈家取代鳳氏成為東滄第一……呵,他們這群蠢貨,以為投靠魔族就能前景遠大,卻沒想過玄羅一旦被魔族占據(jù),此間眾生都將任其魚rou。” 沈闌夕呼吸一滯,鳳靈均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道:“畢竟是優(yōu)曇魔尊,手段非凡?!?/br> 暮殘聲聽到這里,一時竟不知該作何表情,司星移看了他一眼,繼續(xù)道:“沈樂的計劃是,在三天后派遣沈家修士攜重禮與復盟書信前往,敲開鳳氏大門,使魔族趁虛而入,后協(xié)助優(yōu)曇魔尊封海,以最快速度斬斷素心島與其他族地的聯(lián)系……我在事發(fā)前遭受禁足,無法提前將消息告之鳳氏,原本負責看守我的死士知我心意,冒險出島將情報透露出去,為此刺殺了一名長老和四個守衛(wèi),被擒之后遭受極刑,至死沒有供出我?!?/br> 鳳靈均嘆了口氣,他是個開明豁達的人,很少露出這樣的神情,可這個秘密在鳳氏流傳千年,每代族長從接任那天就要對它守口如瓶,如今終于到了說出來的時候。 他輕聲道:“當時情況危急,鳳氏已經(jīng)來不及建立更加安全的防事,魔族察覺消息走漏立刻封海圍攻,先祖本已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未料這位沈前輩利用靈傀術(shù)向鳳氏傳信,說只要借出青龍法印,就有辦法解素心島之危?!?/br> 鳳氏最終選擇了相信沈南華,后者不負所托,以青龍法印葬送了沈家,又請鳳氏收留幾名不知事的孩童,算是恩仇兩清,也是因果報應。 “沈樂詛咒我不得好死,我根本不在乎?!彼拘且拼瓜卵?,“我只是沒想到,他會發(fā)愿全族死靈不得超生,讓遺孤血脈永墮咒怨……沈闌夕,你該慶幸自己不似祖輩?!?/br> “沈家勾結(jié)魔族,本是背離人道的大罪,可先祖念及他們終是與魔族奮戰(zhàn)而亡,又顧念尚有遺孤在世,便隱瞞了這點,以殉道之說傳于外界,只將真相留給歷代族長,囑咐他們警惕沈家遺孤,卻不得苛待?!备惺艿缴蜿@夕的身體在微微發(fā)顫,鳳靈均靠近了他,“闌夕,鳳氏對你的確多有芥蒂,可我與你一起長大,知道你的本性,我身為族長有保護鳳氏和青龍法印的職責,但我作為你的兄弟,我希望你能從咒怨中解脫?!?/br> “不……不可能……” 玉簫忽然墜地,沈闌夕似乎不堪重負般跪倒下來,雙手十指深深摳進了土地里,渾身劇烈地顫抖著,司星移所說的不只是一段真相,更是一種巨大的顛覆。 鳳靈均蹲在他身邊,如父如兄般陪伴他,鳳襲寒作為晚輩,對此事毫無置喙余地,只能靜默地站在一旁。 司星移已經(jīng)不準備繼續(xù)待在這里,暮殘聲猶豫片刻,跟上了他。 一路走出密林,暮殘聲才開口道:“那個為你而死的人……是幽瞑閣主嗎?” “是,也不是。”司星移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死而復生,終究是活著的人意難平罷了?!?/br> “那他……” “他死了,在我面前被噬魂藤啃噬殆盡?!彼拘且仆炜眨拔译x開潛龍島后,找了一個地方隱居,廢寢忘食地鉆研靈傀術(shù),親手做出了一個完美人偶,又培養(yǎng)出一個純白靈魂,把自己的記憶修改后覆蓋上去,為其開啟靈智,以為這樣就算是將他復活……可我錯了,那個人偶成了幽瞑,卻不是我的幽瞑?!?/br> 一模一樣的外貌,真實拓印的記憶,生動靈變的感情,甚至連人偶都以為自己是幽瞑,唯有沈南華明白,他們是不一樣的。 沈南華的幽瞑是隱藏在黑暗中的影子,碾碎所有把他推向光明,而他親手創(chuàng)造的幽瞑本質(zhì)仍是個純白無瑕的靈魂,記憶會混淆認知,本能難改真性。 這個幽瞑不會做任何人的影子,他驕傲且獨立,故而沈南華在當年決然解除契約,讓他去尋找屬于新的道路,也正因此,當幽瞑在十年前危及自己,他是真正動過殺心。 他與他,早已無所牽連了。 暮殘聲徐徐吐出一口氣:“那么,你跟沈闌夕這場剖白,當真只為了結(jié)前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