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陣圖 完結+番外_分節(jié)閱讀_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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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遺音不知道非天尊會不會花費更多心力救回姬輕瀾,他只能讓那些被姬輕瀾寧可魂飛魄散也要死守的東西徹底成為秘密,即便那鬼修重新化形,承載了他一半神識的咒魂釘已經(jīng)被毀,如無意外,他再也不會想起從前的任何事情。 知道暮殘聲下落的人只剩下凈思和玄凜,可是一旦對其中任何一個動手,都會生出無窮無盡的變故和麻煩,他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找到那只狐貍,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琴遺音站在樹林間,沉默了很久,忽地開口道:“出來!” 他呼喚著那個面具人入侵此地的分神,哪怕對方在打退常念后就被他奪回了身體控制權,繼而再也沒有出現(xiàn),可是琴遺音知道那家伙還藏在這里某一個地方。 那時候常念施展星術想要將他排斥在此世之外,如果沒有面具人相助,琴遺音現(xiàn)在還不知漂流于哪處天外洪流中,可是他并不感謝對方,因為那家伙顯然不是真心想要救自己,而是被暮殘聲那一道呼喚改變了打算,這才出手搶奪身體控制權,并且擊退常念。 琴遺音也沒有忘記,在那點短暫的時間里,面具人借助自己的身體喊出了暮殘聲的名字,觸碰他的臉,似乎是在確認掌下生命的鮮活后驀地落下了淚,仿佛這天下除了那只狐貍,再也沒有什么可被其在意。 心魔從來沒有流過淚,那滴血淚不僅讓暮殘聲震驚,更讓琴遺音感到惶恐,他立刻奮力搶回了主權,然后逃也似得從暮殘聲眼中離開。 現(xiàn)在,隨著琴遺音的呼喊,面具人的身影再度出現(xiàn)在他面前。 比起上次相見,這具本就有些半透明的神念化影更顯虛幻,唯有臉上那張青銅面具清晰無比,也不知道這家伙究竟是什么來歷,本體又被困在何處,連給分神補充賴以存在的力量都無以為繼。 琴遺音這次沒有怒然動手,只是靜靜地看著這道身影,忽然道:“他快死了?!?/br> 面具人猛地欺近過來,讓琴遺音得以看清那雙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眼睛,忍不住呼吸一滯。 “玄冥木找不到他,你能做到嗎?”琴遺音伸手按在那張面具上,“如果能,就帶我去,我會將力量借給你。” 他依然沒有說話,只是反握住琴遺音的食指,從眉心開始緩緩往下劃,嚴密無縫的堅硬面具此刻就像是紙張一樣被輕易劃開成兩半,從中露出了一張讓琴遺音熟悉無比的臉,如果不是手還被緊握著,他幾乎以為自己在照鏡子。 下一刻,這張臉徹底煙消云散,整道身影都化成一顆黑色的種子從琴遺音指間漏下。 它落地即生根,抽枝立發(fā)芽,眨眼間長成一棵岑天大樹,通體烏黑,極似玄冥,上面卻沒有懸掛人面,只長了一顆墨玉般剔透的花苞。 琴遺音伸手觸碰了一下,鼓漲的花苞劇烈地顫抖起來,他只覺得眼前一黑,再睜眼已經(jīng)到了另一處地方。 一陣斷斷續(xù)續(xù)的喑啞樂聲傳來,琴遺音舉目看去,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站在西絕妖皇宮的暖玉閣里,帶著水汽的清風卷起落花吹入屋中,人魚燭的暖光透過鏤花燈罩在屋里投射出精巧畫影,白發(fā)紅眸的妖狐難得放下兵刃,坐在桌案后撫琴,指法生澀,如臨大敵。 一曲畢,暮殘聲只手按弦,滿懷期待地朝他看過來:“我彈得怎么樣?” “難聽死了?!鼻龠z音難得說了句大實話,出口卻微微怔住了——這是聞音的聲音。 他下意識看了眼旁邊的雕花鏡,里面映出的果然是那張闊別重復的臉,琴師雙目依舊黯淡無神,可琴遺音這次能夠半點不受rou體限制,連內視也無須打開,就能看得極為清楚。 種種跡象,無不說明這是一個夢境。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琴遺音簡直想笑了,虧他還跟中了邪似地尋找暮殘聲,這家伙卻在這里優(yōu)哉游哉地做一場大夢,甚至跟已故的“情人”弄弦聞樂。 正當心魔惡意上涌想要將這場夢變?yōu)榭植赖臅r候,暮殘聲從桌案后站起來,再自然不過地牽起他的手,笑得眉眼彎如月牙:“那就你來,我想聽《容夭》?!?/br> 第一百二十四章生花 素手白弦起岳山,鳳沼龍齦轉雁關。(注) 按軫調弦過后,琴遺音垂手兩分,左手一按帶起柔聲,右手慢彈散音,一縷清音徐徐流瀉開來,似春風輕輕吹醒百花千葉,又如流水緩緩推開浮冰碎屑,柔和悠遠。 暮殘聲只手托腮坐在一旁,裊裊香霧從桌上那只小爐里升起,模糊了他欣賞琴師風采的視線,反而讓入耳之音愈加清晰。 他不善音律,卻擅于共情,因此很快就入了迷,雙眼慢慢變得微闔。 琴遺音看了他一眼,指下滑弦,帶起了一串令人心癢的顫聲。 《容夭》這首曲子雖為示愛所作,整體曲調偏向柔雅清和,其中卻包含了三重變奏,其一幽響生情愁,如懷揣心事不得安;其二輕音出明快,似撥云見日笑顏開;其三顫聲失神守,若呢喃軟語逐風流。 心魔不僅善樂,更擅引人折墮。 他手下輕吟慢勾,轉頭吹了一口氣,香霧便都撲到了暮殘聲臉上,后者如夢驚醒般睜開眼,隱約聽到琴師笑了一聲,抬頭只見那人低眉垂首,唇畔揚起一道精巧的小鉤。 暮殘聲無端覺得有些熱了,他忍不住給自己倒了杯茶,卻是越喝越渴,雙眼就跟生了根一樣長在琴師身上。 樂譜只記三分春情,琴遺音現(xiàn)在刻意軟了骨相,硬生生彈成了一首靡靡艷曲,偏偏每到纏綿處變指猱弦,悱惻之氣悄然退后,又披上輕薄的風雅外衣,更似猶抱琵琶半遮面,不僅挑逗得聽客血氣翻涌,還帶出了一片心猿意馬。 暮殘聲看著他的眼神不禁變得迷離起來,作為一只憋了五百年的狐族敗類,哪里能經(jīng)得住心魔親手彈奏的蠱惑之音? 就在這個時候,琴遺音猛地屈指一剔,驚雷般的破音在耳中炸響,屋里擺放的所有瓷器玉器頓時崩碎,布置精美的暖玉閣如遭狂風過境,剎那后只剩滿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