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陽_分節(jié)閱讀_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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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念的人生不只有破敗難堪,更多的是虛實不清,浸滿了無法擺脫的痛苦。無論他認命還是不認命,都沒得選擇,無論他要不要一條路走到黑,他都必須走下去。 祁念被厄運纏身,生活剛有一點起色,就又要被無情地拖拽下去。 祁念知道,他就要失去顧颯明了。 他的哥哥帶著一道刺眼卻稀缺的陽光破開了曾經(jīng)那個沒有日出的陰暗世界,佇立停留,讓他擁有過一整個與眾不同的四季——大到冬日人群里看見的一場煙火,小到捉弄完祁念在路邊買來“賠罪”的一杯飲料,還有許許多多,比如砸到身上的雪球,蕩漾在耳側(cè)的晚風,他在黃昏里伸著懶腰,在秋千上看過日落。 可他就要失去他的哥哥了。 但厄運不是哥哥帶給他的。 和顧颯明在一起的每一天,都需要被祁念銘刻在腦海里,并會成為記憶撰寫進往后的日子——那是他唯一擁有過的燦爛與光明。 顧颯明不是祁念的厄運。 他知道啊…… 可他只知道哭,什么也做不了。 他太沒用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颯明感覺懷里的祁念呼吸均勻平穩(wěn)了,便偏頭看了看,誰知祁念根本沒睡,感應到他的動作,原本耷拉著的眼睛又往上翻了翻,直直瞅著他,讓顧颯明一陣鉆心的疼痛。 這是顧颯明當初在心里無數(shù)次推開祁念時就料想到的畫面。 但真正擺在眼前時,他才發(fā)現(xiàn)一切都是如此的沉重和無力,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壓得他即使不低頭也無法站直翻身。 顧颯明只后悔他能做的太少了,就像祁文至所說,到頭來他根本保護不了任何人。 顧颯明翻了個身,讓祁念躺平,將手蓋在了祁念的眼睛上。他耐心地守在一旁,逐漸撤掉手上的重量,只虛虛遮著,擋住光線,直到祁念終于睡了過去。 祁念閉著的眼睛時不時顫動,睫毛抖落光影,睡得并不踏實。 又等了一會兒,顧颯明才動作很輕地下床。 顧颯明站在關好門的陽臺上,面無表情地等待電話接通,無人接聽便繼續(xù)打。到第三遍時祁文至終于接了。 ——倒也不是有意的。遠在異鄉(xiāng)的鄭亦婉最后走得很體面,后事也不缺人料理,很多甚至都是祁文至親自安排的。 祁文至嗓音疲憊地問什么事。 顧颯明沉默了兩秒,開口時的音調(diào)都沒有平仄起伏,他直接言簡意賅地向祁文至說明了今天下午發(fā)生的所有事。 電話那頭混著一些失真而嘈雜的背景音,時不時蹦進幾句外文,隨后才轉(zhuǎn)為稍顯安靜的地方。而祁文至始終沒有再說過話,中途似乎意圖打斷過,似乎是一直在聽,又似乎手機沒掛但人已經(jīng)走了。 他說完后,在寂靜無聲里停頓了片刻,終于聽見祁文至的聲音響起,震驚中夾雜著慍怒地質(zhì)問他,問他就是這么照顧祁念的,照顧到想把自己的親弟弟往床上帶。 顧颯明闔上眼。他與祁文至之間不像父子,更像同盟,但關系冰冷,不談感情。 他什么也沒解釋,沙啞地朝他父親道歉。 毫無疑問,祁文至怒不可遏,對他而言連同性戀都不叫問題,可結(jié)果竟然是自己的兩個兒子荒唐又混賬地搞在了一起。 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報應? 而情緒再激烈,這件事是被何瑜撞破了,祁文至只要他們分開,但放在何瑜那里絕沒有這么簡單。 顧颯明既然能主動打這個電話,說明已經(jīng)有了打算。 “只要您保證負責祁念的安全,還有之后所有的學業(yè)和生活——”顧颯明停頓下來,他的手搭在陽臺的玉石欄桿上,逐漸握緊,手背的青筋明顯暴起,用力到在隱隱發(fā)抖,再艱難地松手時,一個個字從喉管里被擠了出來,“所有的要求我都答應?!?/br> 祁文至在那頭說了幾句,顧颯明眉頭越皺越深,隱忍多時的臉色差到了極點,渾身戾氣終于爆發(fā)了。他直接打斷了對方,幾乎是吼出來的:“那就別讓他留在國內(nèi)!” 他顧不住禮數(shù)和別的,壓低了嗓音,語含諷刺:“祁念是你的兒子沒錯,但他但凡有個父親,就不會到今天連自己的未來都是用來交換的籌碼,非要等他也被折磨死了,才認得出來這是您的寶貝兒子么?” 祁文至此刻被自己的兒子挑破了痛點,卻是連怒火都發(fā)不出來。 不是刻意迂回。鄭亦婉的死就擺在他在眼前,那靈魂都像是還縈繞在身邊,栩栩如生地講述著他有愧而無情的種種。 顧颯明聽著聽筒里的呼吸聲,知道目的已經(jīng)達成,他垂眼,親自把絕望刻畫得更深,幽幽開口道:“父親,何況利益交換和值不值得都是相互的。” 別墅里沒有人再回來過,祁念已經(jīng)在床上翻了個身,沒醒,因為鼻子呼吸不暢,只能微微張著嘴,透著青色血管的眼皮下偶爾動一動。 他看起來不安且脆弱,之前一直不肯閉眼,這會兒累極了也沒睡得多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