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陽_分節(jié)閱讀_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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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只一瞬間,又覺得好笑起來。 施澤不過是個不知內(nèi)情且恰好撞在槍口上,被掰彎了還一臉懵逼的可憐人罷了。 此時祁念應(yīng)該還在睡覺倒時差,顧颯明將已經(jīng)充好電的手機揣進口袋,才又下樓。 晚上八點,祁念的電話再次打了過來。顧颯明聽見鈴聲后放下筆,接得很快,耳邊立馬傳來祁念叫“哥哥”的聲音。 顧颯明眉目舒展,應(yīng)了一聲,不過語調(diào)慣常道:“現(xiàn)在那邊不是才凌晨,怎么沒睡?” “我醒了,不想睡了......”祁念嘟囔道。 “你一個人么,爸爸呢?” “爸爸在旁邊,睡著了,其他人不知道,”祁念壓低了聲音,半帶氣聲,話倒是很多,“爸爸來見一個阿姨為什么要帶我來啊,我以前都沒見過這些親戚,什么都不知道......這里的酒店好大,噴泉比上次我們一起住的那個大多了,好豪華啊,但我誰也不認識?!?/br> 顧颯明笑了笑,轉(zhuǎn)身擰開門,經(jīng)過走廊,說:“用不著認識。”他說完停頓下來,眉間微擰,不知道要不要提前給祁念打預(yù)防針,他不是陪祁文至去見什么阿姨的,而是—— 顧颯明一路走到底,推開了手邊那扇門,最終也沒有開口。 “祁念,”顧颯明叫他,突然問道,“如果可以讓你許個愿望,最想要什么?” 祁念捏著手機,眼睛睜得圓溜溜的,卡殼兩秒說:“只能許一個愿望嗎?” “一個不夠???” 顧颯明走進祁念的房間,“啪嗒”地把燈打開,在明晃晃的吊頂燈下環(huán)視了一圈:“還想要幾個?” “不是,一個就夠了,”祁念認真地反駁,“只是這樣我就知道最想要的是什么了?!?/br> “那你最想要什么?” 手機聽筒里驀地安靜下來,那兩秒里只有彼此的呼吸,通過這樣的方式一起一伏,交織融合,連起不再那么孤單濃重的夜。 祁念咬了咬唇,他害羞極了,聲如蚊蠅,卻也極認真地說:“我想要哥哥......” 顧颯明呼吸很明顯地停滯了一刻。 祁念說完,還得轉(zhuǎn)頭去看祁文至確實沒醒,而臉早就燒得一片緋紅。 可他說的就是實話,這個世界上他最想要的只有顧颯明。 祁念沒聽見顧颯明的反應(yīng),一顆心隔了十萬八千里也在忐忑,撲通撲通地亂跳,他緊張得都想去跑去上個廁所。 “好啊,”顧颯明終于說,“這個愿望答應(yīng),沒有期限,永遠有效。” “但明天你生日又沒辦法跟我過,現(xiàn)在再想第二個愿望,送給十八歲的祁念的。” 祁念隔著十六個小時的時差,仿佛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傻了,驚愕又歡喜,他空張著嘴,喉嚨哽著不說話,直到顧颯明笑著叫他,才算是靈魂歸位,“嗯嗯啊啊”了兩聲。 顧颯明便說算了,等他回來再說;顧颯明還說那時候的祁念就是真正的大人了,遇到任何事都要冷靜,讓他聽話,說等他回來。 祁念不停地點頭,眼淚啪嗒就掉了一顆,然后迅速抬手抹走了,說了晚安也舍不得掛電話。 沒有比這能更好暫時撫平顧颯明的焦躁與疲倦的東西了。他所有的被迫感和遭受背棄的感覺,終于都能稍微遠離他一點,哪怕只是因為聽見了祁念的聲音。 顧颯明從始至終都知道,他很幸運,他刨除家庭、背景,能倨傲的資本也有很多,但這些有時候也依舊毫無用處。 而冷漠與極度的理性,是他小時候逃跑時受了傷、再從福利院出來后,“與生俱來”的保護色。 這保護色過早地起了提防,識破了人心,反倒讓人受累。 他才知道,他所以為的包括醫(yī)生口中的,他心理疾病的根源——祁念是關(guān)鍵,也許根本并沒有那么關(guān)鍵。 ——關(guān)鍵的不是“根源”,而是祁念這個人,他和誰都不像,他的那顆心和世間人心更不像。祁念會撒很多小謊,至今還有秘密,但他對他簡單又熱烈,眼神直白坦誠,敵對的時候是,喜歡的時候也是??蔁o論什么時候,顧颯明在看不順眼這個弟弟的時候就發(fā)覺了,他弟弟其實是整個人在往他身上撲,一邊維護尊嚴和立場,一邊從他這得了甜頭就自己拆臺,像只懂趨光性的飛蛾撲火,傻得要命。 既然如此,還有最真實的欲望說不了謊,他為什么不能喜歡祁念? 顧颯明在祁念房間里轉(zhuǎn)了轉(zhuǎn),把賽車和被祁念擺在桌上的所有小玩偶都擦了擦,剛打算離開,卻突然臨時起意,想再看看被祁念藏進床板里的東西。 這些東西為什么要藏進床底下?祁念明顯不會吹長笛,那又會是誰的? 顧颯明目光鎖定在兩件東西上,腦子里冒出來的更多的是關(guān)于那輛賽車的事,心里軟了軟,又想立馬見到祁念。 顧颯明抿唇,手扣在床板上,隨意一瞥時瞇了瞇眼,往前一俯身,從積滿了灰塵的背光的角落里扯出了卡在木板里露出一角的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