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陽_分節(jié)閱讀_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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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里沒人了,只有被擦得锃亮的臺面上架著一個紫砂鍋,出氣孔冒著裊裊熱氣,靠得近的那一排金絲墻磚上被熏得蒙著一層水汽。 何瑜不在,劉媽不知道她家大少爺也已經(jīng)回來,早餐就準備得相對簡單。 祁念聞著滿鼻子的綠豆粥香,手打開柜子去拿瓷碗時,肚子發(fā)出“咕”的一小聲。 粥還guntang,祁念揭開紫砂鍋的蓋子,騰騰的白氣爭先恐后地竄出,撲在他的手臂和臉上。所幸他緊緊捏著鍋蓋躲閃得快,沒有被燙到。 隨后祁念舀了一勺在碗里,端到餐廳坐著喝去了。 接下來的一天祁念都過得懶懶散散,劉媽回一樓后面自己的房間去了,顧颯明在二樓睡覺,祁念便一個人揮霍打發(fā)著時間。 他像個頭次來這里做客的,好奇心旺盛的人,這里看看那里看看。 十三年前,祁洺走丟之后,何瑜可以稱之為是瘋狂地在找。 因為當年攝像頭安裝不到位,從祁洺蹲在別墅的大門口拿小鏟子往花盆里鏟土,到被什么吸引后出了門外,最后消失于別墅區(qū)外三條街后的路口,就是攝像頭所記錄下來的,能供以追蹤的所有畫面。 后來何瑜對著家里睹物思人,憂心過度,大病了一場,出院之后她把關(guān)于她的洺洺的一切物品,乃至一切存在過的影子都通通挪出了別墅,空下來的空著,該換的便換進新的。 那些舊物被搬到云城另一處何瑜名下的房產(chǎn)中,將其塵封。 除了祁念在過程中“渾水摸魚”,留下了的那一桿長笛——那是祁洺走丟前,已經(jīng)馬馬虎虎“學”了快一年,其實根本不叫學了的西洋樂器。 祁念這會兒四處打量,才第一次發(fā)現(xiàn)沙發(fā)和十多年前的那張已經(jīng)截然不同,發(fā)現(xiàn)綠蘿葉子已經(jīng)長得吊在了地上。祁念還第一次坐上了露臺邊有些硌人的搖椅,腦袋空空的在上面搖著搖著,乍一落地,眼前一陣暈眩。 而歸根結(jié)底,屬于別墅里的東西都是無聊的,徹徹底底的枯燥的,再怎么擦亮雙眼也不算有新意,它們對祁念而言沒有可以被改變的可能。 祁念在四面墻圍攏的封閉空間里轉(zhuǎn)悠,無聊到極致,卻不想做別的事。有一瞬間他感覺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想撓,想把皮膚撓破的那種撓。 情況到中午得以改善。 何瑜十二點左右風塵仆仆地從外面回來。 足夠坐下足夠多人的餐桌恢復了之前一個月來的常態(tài),只坐著三個人,碗筷磕到的聲音清脆入耳。 何瑜對在午餐桌上能看見顧颯明而感到滿意——他兒子不僅沒有超時,還提早回來了。 祁念看出何瑜的情緒比昨天好了太多。昨天那樣熱鬧的氛圍也沒掩去她的壞心情。 別人也許無所察覺,但他清楚。 何瑜的嘴唇偏薄,不耐煩、要發(fā)火,或者有些不順心時就會把嘴角抿出微妙的弧度,像笑又不像。 他很久以前,自從知道自己在她面前連“小偷”也當不成,一天天的麻木開始,就對他的mama,逐漸也變得沒有什么感覺了。 哪怕顧颯明回來,何瑜在他面前對顧颯明展露出百分之百的偏愛,祁念也沒為此而失控嫉妒過。 這是祁念從前從沒有去想過的地方。 此刻在躲避顧颯明意味不明的目光之際,祁念眼睛掃過他的mama何瑜,里面攜著連祁念也不知道從哪鉆出來的冷意。 接著是晚飯后,何瑜手機進了個電話,她擰著眉走到客廳另一頭的窗口,才接了起來。 之后何瑜并未出門,只是一直待在了樓上書房里。 顧颯明來敲祁念房門的時候,祁念已經(jīng)不再呆滯,而是打開書包在掏作業(yè)了。他聽見有節(jié)奏的幾下敲門聲,匆匆把手里的一摞書本扔在桌上。 祁念有種直覺,卻依然不敢置信地走向門口,緩緩將門打開。 顧颯明手撐在外門框上,微佝僂著上身,守信用地問:“走嗎?” 他來叫祁念出門散步。 “啪嗒!” ——搶了戲的是祁念剛剛慌慌張張丟下的書,其中有一本沒放穩(wěn),在書桌邊緣垂死掙扎了一小會,恰好這時掉了下來。 不待祁念回答,顧颯明眼光越過祁念,朝后看去:“還沒開始寫作業(yè)?” 祁念遲疑著道:“......嗯?!?/br> 顧颯明手滑下來點,不免狐疑,笑說:“那今天一整天都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