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顧颯明的主臥房間里，祁念光滑的后背在不太亮的散射燈光下，渡上一層輕薄的光澤，尤其一節(jié)節(jié)脊椎骨突出的部分，凹顯出上帝造人時軀體的美感。

    就是瘦了點，以及那塊仍未完全愈合好的傷口有些礙眼。

    顧颯明再也沒說過話，祁念便動也不敢動，以馴服的姿態(tài)讓那根棉簽觸碰上自己脆弱紅腫的傷口。

    顧颯明換了一根棉簽，打算在沒涂勻的地方再涂一遍。

    忽而一道聲音隔著實木門劃破深夜的寂靜：“洺洺，早點睡了，還在學(xué)習(xí)嗎？”

    祁念在聽見何瑜聲音的瞬間猛然一抖，將嫩rou還沒愈合的地方撞在棉簽頭上，祁念像貓叫般“嘶”了一聲，顫栗著身子向前傾，把頭埋進(jìn)被褥里，捂住聲音。

    顧颯明沒想到他能受驚成這樣。

    因為何瑜不會擅自推門進(jìn)來。

    顧颯明扭頭，平靜地應(yīng)了一聲：“就睡了?！?/br>
    “嗯......有什么明天白天再做，”何瑜半夜睡醒了起夜，鬼使神差地開門看見顧颯明房間還亮著燈，不免來問，“熬夜傷身體傷眼睛?！?/br>
    顧颯明沒再回答，何瑜卻似乎還站在了門外，顧颯明便俯身過去把屋子里的燈關(guān)了。

    第三十一章（下）

    祁念意識到何瑜應(yīng)該走了以后，趴在柔軟的被子上突然覺得很困，想就這么閉上眼睡覺。

    他半耷拉著眼，看著眼前的一片黑黢和落地窗外浸透進(jìn)來的淺淺光暈，那邊地上鋪著厚厚的羊毛地毯，祁念盯著其中一撮毛發(fā)呆。

    鼻間充斥著那股好聞的味道，是他之前在顧颯明身上聞見過的。不多時，后背的痛感緩和下來，祁念打算起來。

    “還好嗎？”

    祁念小小一團黑影蜷在顧颯明的床上，顧颯明不確定地?fù)嵘纤谋?，不禁想到剛剛那一下戳得挺重：“又不會推門進(jìn)來，這么怕還敢跑過來。”

    顧颯明的手像是烙在祁念的皮膚上，觸感不粗糙也不細(xì)膩，讓祁念說不出話。祁念拿臉蹭著被子面料搖頭，終于還是爬了起來，轉(zhuǎn)身看向顧颯明。

    他也不在意顧颯明是不是知道，他是有意的，放任傷口不管而半夜找來這間主臥。

    至少他此刻得逞了，哪怕痛一點也沒關(guān)系。

    顧颯明重新把燈打開。

    這一下顧颯明離得祁念很近，看清了祁念眼角邊依稀沾著的淚光，這樣的祁念即使還是面無表情，也浸潤著可憐的神態(tài)。

    顧颯明讓他轉(zhuǎn)身，握著他的肩膀，跟他說“別動”，輕而又輕地重新給他看了看。

    “自己真的涂不到后背？”顧颯明問他，輕緩的語調(diào)很迷惑人。

    有點釣魚執(zhí)法的意思。

    祁念目視眼前白色的墻和大塊的灰色床面，心虛地干干吞咽了一下，硬著頭皮出聲：“嗯?！?/br>
    離開時，時間已經(jīng)接近凌晨一點，祁念有些沮喪地把藥膏攢在手里，腳貼著被吹得更加冰涼的地面，而厚實柔軟的地毯不在他所能經(jīng)過的區(qū)域。祁念打開了顧颯明房間的門。

    祁念是自己主動走的，但更像是被趕出來的。因為顧颯明一直都沉默著，不似生氣，但就是沉默著。

    謊言在不知不覺中被拆穿，他怕自己再不識相的離開，剛剛所有的努力就功虧一簣了。而且時間也確實太晚，實屬打擾。

    祁念像做賊一樣微微佝僂著脖子，低頭轉(zhuǎn)過身，準(zhǔn)備把門輕輕帶關(guān)，及時退場。

    冷不丁一股力把門拉住，祁念手里的東西也被對方抽走。

    “看不到就以后每天過來，”顧颯明對他說，“不用半夜偷偷摸摸地來，我說了沒事就沒事?！?/br>
    隔了一周的周五班會課，張超手里拿著一張A4紙，從上樓到走到講臺上，都一直湊在眼前瞇眼看著。

    教室里時不時有竊竊私語，大家做著各自的事，同時有些忍不住聊兩句天，有些則在詢問假期作業(yè)、討論問題。

    周五的最后一節(jié)課，意味著兩天周末假期即將開啟，雪花片似的試卷發(fā)得再多那也“放假萬歲”。碰上超哥總結(jié)成績發(fā)表“廢話”的日子，大家情緒更加積極高漲。

    張超一手撐在講臺邊緣，把自身重量的一部分承在上面，接著掀起眼皮：“都考得挺好，才一個星期就過去了？自習(xí)不知道怎么自習(x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