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文山扣了扣門環(huán)……

    杜一瑤還沒睡，在書房里聽到了，下意識的看了看手表，還有些納悶兒呢……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了，左一個人右一個人的拜訪？

    隨口隔著窗子問了一句，“誰？”

    丁文山低沉著嗓音答，“我想找一下紅豆！我是她爺爺！”

    杜一瑤剛要來開門，丁紅豆聽到了聲音，行動比她快，立刻著小跑著出了廂房，揚著聲音，“杜董事長，是找我的！”

    杜一瑤是個明白人，心里清楚……這一定是丁紅豆的爺爺來勸孫女回家了，她也不方便出去多插話，索性就留在了書房里。

    丁紅豆開了大門。

    站在門口的臺階上，說實話，多多少少也有點生爺爺?shù)臍?，所以，也沒往屋里讓他，低著頭，兩只手緊絞著衣擺，聲音也不大，“您找我啊？”

    余光一瞄丁文山的腿……完好無損，夾板和繃帶也都卸了。

    她抬起雙眸，瞪了爺爺一眼，“你可真行！聯(lián)合起外人騙我？爺，真不是我埋怨你，你讓楚南國怎么看我呀？二百五？被自己的爺爺騙了，被自己的未婚夫騙了，還傻呵呵的兩面感激呢！”

    丁文山自己理虧，抬手把孫女拽出了大門，兩個人離得近了，他低聲的哄，“豆兒，這件事兒吧，不怪人家南國，是我出的主意！”

    可憐天下父母心??！

    堅決要當(dāng)個和事佬，只要小兩口能過得好，他決定……把責(zé)任都攬在自己身上，寧可受孫女兒幾頓白眼兒，“當(dāng)初南國并不同意騙你，是我說的，男子漢大丈夫，不拘小節(jié)！也是我要求醫(yī)生給我直接打的夾板，他攔不了我！”

    丁紅豆拉著長聲，“爺~，你這是干嘛呀？不分里外人了？”

    “就是因為我分得清里外，所以才要這么做！”丁文山苦口婆心的勸，“豆兒，我就剩你這么一個親人了，我能坑你嗎？當(dāng)初定下這門婚事的時候，我是左考慮右思量，把人家南國小子留在家里半年考驗人品，才決定讓你嫁的！你要相信，無論我做什么決定，都是為了你好！”

    這話……丁紅豆沒法辯駁！

    18年了，身邊就爺爺這么一個親人……養(yǎng)她，教育她，呵護她，這里面付出了多少心血，她比誰都清楚！

    然而……

    即便如此，有些事情還是無法接受，“爺，我當(dāng)然了解你對我的心！你是覺得楚南國各方面的條件都不錯，想讓我有一個幸福的未來！所以我不怪你呀，我是和楚南國生氣！他作為我未來的丈夫，不管撒謊騙我……是不是他的本意，可他至少是個幫兇吧？至少沒打算向我坦白吧？如果這件事我不知道，他要瞞我一輩子吧？你想想，這樣的男人有多可怕？今后的幾十年，我怎么跟他過？誰知道他每天笑著對我的背后，會有什么心機？”

    “切！哪有你說的那么嚴(yán)重？”丁文山不以為然，“人家南國小子是說了一個無傷大雅的謊，可人家沒想害你呀！目的就為了少走些彎路，盡快和你結(jié)婚，這也是經(jīng)過我同意的??！我覺得這沒什么不好，談這么長時間戀愛干什么？你追我，我追你的，早晚要出麻煩！還不如早點結(jié)婚，登記！生個孩子，好好過日子才踏實！”

    丁紅豆說不過他。

    只能揮了揮手，“你不是當(dāng)事人，你不能理解我的心情，我只問你一句話，為了結(jié)婚就可以撒謊嗎？當(dāng)初你娶我奶奶的時候，你有沒有跟她說……你是一個居無定所的馬匪？也許將來的未來并不光明？或者你也撒謊了？用手段騙的婚？”

    丁文山理直氣壯的梗著脖子，“胡說八道！結(jié)婚這么大的事兒，我怎么能騙她？”

    立刻就住了嘴！

    意識到自己被孫女帶坑里去了。

    丁紅豆乘勝追擊，“看吧，看吧，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你都沒跟我奶撒謊！為什么？這就是尊重，這就是信任，兩口子連這點都做不到，以后還怎么在一起過？我不管你和楚南國怎么想，反正這事兒，如果我奶奶要是活著，她也會站在我這一邊的！”

    一提起亡妻……

    丁文山?jīng)]脾氣了。

    靜靜的瞧著丁紅豆氣呼呼的小臉兒，輕輕的嘆了口氣，“如果素馨還活著，一定會護著你的！無論你想做什么，無論你的想法是什么，她都會贊成的！她也許不會像我，變著法的，使勁讓你盡快結(jié)婚！她也許會等著你自己去選擇！”

    他略帶傷感的垂下了頭，“紅豆，我也不逼你了，我只想讓你明白，一個男人，不可能一生永遠不對妻子說謊！有的時候，說謊是一種愛的表現(xiàn)！我也騙過你奶奶，當(dāng)初，我被下放到大西北的時候，我和她說……出去做生意！目的是什么？就是不想她太難過！”

    丁紅豆望著他那張遍布心酸的臉，心里也不好受，上前一步，扯住了他的袖口，“爺，那……那個時候，奶奶也識破了你的謊言嗎？她是怎么做的？她有沒有怪你？”

    丁文山無奈的苦笑，“素馨冰雪聰明，當(dāng)然識破了我！可她并沒當(dāng)面揭穿，只是拽著我的袖口，一直送我出了院門，走了好遠好遠，還是不松手！我沒辦法了！只能笑著騙她說……我馬上就會回來的，最遲是年底，到時候，我給她帶10個最喜歡的糖人！”

    丁文山側(cè)過頭，不想讓孫女看見自己眼里的悲傷，“……可誰想得到，那就是我和她最后的相見！我對她撒了多少謊？我說過會一直陪著她的，可我沒做到！我說過讓她等著我，可我錯過了！豆兒，我沒什么可說的了！你也是大姑娘了，應(yīng)該懂得選擇自己的人生！嫁？或不嫁，都隨你！我只想讓你記住一句話，人生苦短，別以為愛人可以天長地久，也別以為錯過了今天，還有很多個明天，千萬別這么想！珍惜當(dāng)下！莫負時光！”

    他也不是一個磨嘰的人，再不多勸了。

    拉著孫女兒，“不管怎么樣吧，你扔了人家的戒指，這就不對，你扔到哪兒了？趕緊給我找回來！我陪著你去！”

    丁紅豆執(zhí)拗的一甩手，“我不去！我是好好把戒指還給楚南國的，他非不要！我扔戒指的時候，他也在，他都不撿，說明他也不想要了，干嘛我還去找？找到了之后又怎么樣？再巴巴的給他送回去，向他賠禮道歉？我又沒做錯，我才不！要找？他自己找去！”

    丁文山抬起拳頭做勢欲打，可手還是沒舍得落到孫女的身上，在半空中就化成了虛指，“你呀，你呀，都叫我把你慣壞了，那你到底把戒指扔在哪兒了？”

    “就是那邊的小花園，一棵大樹下！”丁紅豆怕爺爺再訓(xùn)她，說完了話，扭身進了院門，“我先回去了！頭疼！有什么話？咱們明天再說吧！哦！對了！杜家現(xiàn)在急需人！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24小時留在這兒特護了！暫時先不回家！”

    丁文山望著緩緩合上的大門，知道孫女兒的脾氣犟，再說什么也沒用了……干脆自己一個人快步向著小花園而去！

    干嘛？

    找戒指唄！

    為了孫女兒著想……總要給以后留些退路嘛。

    抬眼一瞧……

    夜深人靜的，花園里也沒有人，大樹倒是不少，灌木叢和花草也多，一時真不知道從哪入手了。

    可他也沒氣餒！

    丁文山畢竟是土匪出身，在山里穿梭慣了，腦瓜也好使……一想到楚南國紅腫的手，八成是敲樹干弄的傷。

    他先圍著所有的大樹轉(zhuǎn)了轉(zhuǎn)，細細的觀察與視線平行的樹皮，果不其然，發(fā)現(xiàn)了有樹干被擊的現(xiàn)象，確定了目標(biāo)，又估摸了一下丁紅豆扔?xùn)|西出去的遠度，大致范圍畫了一個圈兒，就開始低頭找上了。

    護犢情切！

    幾乎每個草葉下到找遍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再回到楚家的時候。

    丁文山見楚南國房里的燈還亮著，走過去，清咳了一聲，“南國，沒睡吧，我能進來嗎？”

    推門而入。

    見楚南國坐在書桌后，手里夾著煙，屋里煙氣繚繞的，也不知道抽了多少根。

    楚南國一見他進來了，趕緊站起身，隨手掐滅了煙蒂，扔進了狼藉的煙灰缸里。

    丁文松也沒多說話，緩步走到他的跟前，“南國，我剛才見了紅豆，和她談了談！”

    慢慢的攤開手心，“喏！這是你們的那枚結(jié)婚戒指，她知道自己任性，又回去找到了，讓我給你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