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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海崽崽收容所》

    作者: 路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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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云城是個三線小城，背山環(huán)水，一年四季，季節(jié)分明。

    現(xiàn)正是盛夏，早上八點，公車搖搖晃晃，越走越偏，過了新修的大橋，終于到了清水區(qū)。清水區(qū)是新開發(fā)的，位置在城南，背后一片連綿無盡的巍巍大山。

    早幾年，這里連公車都沒通。

    “小伙子，海山到了?！笔燮眴T提醒靠前的年輕人。

    陽光傾泄，靠窗的年輕人一頭黑色短發(fā)，略微有些卷，皮膚冷白，五官模樣長得乖巧俊俏，起始點上車，買票到終點，一上車就掏出書津津有味看起來。

    售票員印象可深刻了。

    這小伙子成績一定好。

    于是提醒語氣都和善許多。

    “好的，謝謝。”路辭舊將手里的書放進書包，才發(fā)現(xiàn)整個車廂就剩他一人了，看向售票員大姐，詢問：“勞駕，請問這里是不是有個山海村？”

    售票員眼底茫然，什么山海村？怎么沒聽過？

    “這就是海山，小伙子你是不是搞反了……”

    公車?？柯愤厴涫a下。

    路辭舊頂著一頭問號下了車，不可能啊，招聘函上寫了是山海村的，不由掏出手機確認。這里網(wǎng)不好，幸好他機智保存了，現(xiàn)在點開相冊，確認了遍。

    沒錯啊，云城清水區(qū)11路公交終點站向西走三百米小土路向上別管雜草直接上。

    雖然地址寫的奇奇怪怪的，但！

    路辭舊眼睛亮晶晶起來，這可是事業(yè)單位，公務(wù)員??！

    他一個三本畢業(yè)生，校招應(yīng)聘好幾次，有幾家不錯的公司簽了合同，最后要么公司破產(chǎn)，要么招他的主管貪污下崗，一路走霉，唯獨這家山海收容所很堅定的說沒問題。

    來之前路辭舊打過電話，對方很急，說隨時上崗，五險一金，包吃包住，收容所一把手，工資三千……

    以云城的物價，還有他的學歷來說已經(jīng)很好了。

    主要是包吃包住。

    他們畢業(yè)生學校給機會可以多留宿舍一段時間，方便他們找工作，搬離，時間截止就七月，今天已經(jīng)六月底了，這份工作要是沒了，他真要流落街頭去搬磚了。

    根據(jù)給的地址向西走了三百米，這里是郊區(qū)，新開發(fā)還是人煙罕至，不過路修得很寬敞，三百米一到是個十字路口，路辭舊微微蹙著眉，十字口煞氣重——

    老毛病又犯了。

    不看風水不看風水。路辭舊念叨。就是不知道什么收容所安在這處。

    靠手邊果然看到一條小土路，雜草橫生，遠遠看過去半山坡有個青磚瓦房院子。路辭舊一喜！他不用搬磚了！

    山坡下到青磚院子很近，走了五六分鐘到了。

    院子門是兩扇黑漆漆的木門，門口掛著木牌匾——山海收容所。路辭舊整理了下卷毛，他天生自來卷，為了第一天留個好印象，顯得幾分成熟可靠，畢竟說是一把手，出門前洗頭手動拉直。

    太難了。

    ‘咚咚’抬手敲門。

    “你好，我是來報道的路辭——”

    ‘咯吱’——

    木門發(fā)出塵封老舊的聲。

    路辭舊話還沒說完，里面一男人急急忙忙打斷，“你可算來了，趕緊進來上崗別磨蹭了，我快頂不住了，這群崽子，老子再留下來命就沒了?！币а狼旋X。

    門里是個頭發(fā)亂糟糟的中年男人，精神萎靡急躁，半張臉還有一爪子血印子。像是被貓撓的。

    “愣著干什么，快進來，辦手續(xù)，我是受不了了?！蹦腥顺ㄩ_門。

    路辭舊：“——舊?！?/br>
    “？”

    路辭舊把剛才的自我介紹說完，男人不感興趣沒追問，火急火燎進院子。

    這院子四四方方的，典型北方四合院，院子中間石板鋪路，縫隙長滿了半膝的雜草，左右中間廂房也烏漆嘛黑的，看著很有年齡感。

    “這是合同，你先簽了。簽了再說?！蹦腥颂统鲆粡埣埓叽?。

    路辭舊看合同，倒是挺正規(guī)的。

    山海收容所聘請路辭舊為收容所負責人，且是收容所內(nèi)所有幼崽/孩子的監(jiān)護人。

    幼崽？

    “請問這個幼崽——”

    “就字面意思，聽說來的還是大學生，這都看不懂？你到底簽不簽？”男人很不耐煩再次催促。

    路辭舊瞥了眼男人，低頭看合同，一心二用說：“你印堂發(fā)黑，注意口戒，不然必有血光之災(zāi)?！?/br>
    “我留這兒就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蹦腥藨崙嵉馈?/br>
    合同沒什么問題，路辭舊當初是在校方官網(wǎng)看到的這則招聘信息，考試也是學校辦的，就是當初考試就他一人，現(xiàn)在一看破舊院子，還有偏僻地方，難怪沒同學來。

    學校證明的，應(yīng)該不是什么騙子。

    路辭舊想到要么留下要么搬磚，也不在意中年男人態(tài)度，爽快的簽下了名字。

    “太好了太好了?！敝心昴腥艘豢葱聛淼暮灹嗣?，一反剛才的急躁模樣，滿臉笑呵呵的伸手主動握住新人雙手，然后愣了下，語氣狐疑帶著質(zhì)問：“你是人啊？”

    路辭舊：？？？

    男人：“算了，反正死的也不是我?！?/br>
    路辭舊：……淡定抽回手。

    “你血光之災(zāi)加重了?！?/br>
    男人幸災(zāi)樂禍說：“嘿嘿，誰倒霉還不一定，看你新來的活不了幾天，跟你說這里有四個丑八怪雜種貨，沒妖咳咳人要的小東西，要不是你來了，我今天非得扒了小二的皮！”

    路辭舊皺著眉，目光不喜的盯著男人。

    男人不以為意，反正是個人類而已，早晚被四個雜種吃的骨頭渣不剩，到時候正好讓妖界管理局銷毀四個小雜種，還搞什么收容所，浪費妖力！

    “這里我現(xiàn)在接手，沒什么事你可以走了?！甭忿o舊不喜歡男人這么說孩子。

    男人嘿嘿一笑，不懷好意說：“走是要走，不過你先見見四個。這四個脾氣可不好，長大了十有八九就是吃人怪物，一個個小王八蛋，你們?nèi)耸沁@么罵的對吧?！闭f完高喊：“小王八蛋你們的新監(jiān)護人來了嘿嘿。”

    一個成年人對孩子滿滿惡意，不是個東西。

    男人臉上明顯好看戲，路辭舊不想和男人在孩子面前吵，露出笑容望著緊閉的大門，說道：“小朋友們，你們好我是新來的，以后我來照顧你們?！?/br>
    “沒用的這些小王八蛋沒有心的。”男妖想看這個新來人類栽跟頭。

    結(jié)果原本緊閉的破門咯吱推開，因為是西廂房，背光，陽光將房檐和院子分割成一條界限分明的線，一半陽光，一半陰冷。四道影子出來了，走到光線交際的地方停下沒有動作，四雙大眼睛望著院子中間新來的那個人。

    “哈哈我說吧這些小崽子們不識好。”

    路辭舊半蹲著身子，望著孩子，笑瞇瞇說：“你們好呀，我是路辭——”

    “啾！”

    奶聲奶氣的。

    路辭舊笑容凝固，小朋友都散發(fā)善意了，他怎么好不回應(yīng)！

    于是：“么么噠?！?/br>
    四個：……

    新來的叫啾的是不是腦子不好呀？小二心想。

    男妖得意的嘿嘿兩聲，“我就說這些小雜種——”

    就看有個影子跑了過來。

    影子太小了，搖搖晃晃，從黑暗奔向光明。

    路辭舊才看清，是個三歲大的小女孩。小姑娘干瘦，小豆芽一顆，頭發(fā)枯黃，模樣很討喜，小圓臉，圓眼睛，瞳仁黑溜溜的可愛。

    “啾！”

    小姑娘一把抱住路辭舊大腿，奶聲奶氣的。

    路辭舊：“么么噠?！?/br>
    扭臉看男人，“孩子很熱情啊。”

    男妖：……

    “你叫什么呀？我叫路辭舊?！甭忿o舊收回目光看小姑娘。

    “小灑灑?！?/br>
    “好聽，真可愛的名字。”路辭舊揉了把小孩稀疏的頭發(fā)。

    男妖被打了臉，惡意滿滿說：“什么小灑灑，叫小三，后頭那個小一小二小四，我隨便起的，這好聽？哈哈你可真虛偽。”

    “別說啾啾。”最大的小一沖了過來。

    丹鳳眼上挑，左眼角下有顆小紅痣，年齡三歲多的小男孩。是小一。

    男妖擼袖子，別以為新來的能護上，就是個人類。

    “你還想動手？”路辭舊氣，這人渣還打孩子？

    男妖被一個人類打了臉，擼著袖子，囂張說：“我今天就打你了。”

    狠話剛放，陰暗處沖出個濃眉大眼很英俊小男孩，路辭舊認出來是小二。小二擋在他面前，聲音冷冷說：“你試試?！?/br>
    男妖想起臉上的疼，“算、算了，放你一馬！”

    路辭舊：……可以不用的。